不過莊慕興沒有放棄,他立馬将劍插進地裡,并一口氣灌入大量法力,不出片刻就将廣月城附近十裡的土地全部淨化,那些堆積在南天柱前的魔軍屍首就像遇熱即化的冰塊般灰飛煙滅。
“夠了!”蕭盼上前握住他的手,打斷他繼續施法,“你不要命了?”
莊慕興聽到他的聲音找回理智,收手的同時頓感胸悶腦脹,他跌坐在地,十分不甘心:“可惡,讓它跑了,我還沒給你報仇。”
蕭盼将他擡到自己腿上,把人環進懷裡:“我真的沒事,你怎樣?”
莊慕興分明看見他正面挨了一擊,心裡不爽:“沒事個屁,你敢讓我看看嗎?”
蕭盼堅持:“隻是一點皮外傷,看與不看有什麼要緊。”
莊慕興摸向他臉上的血痕:“放屁!你不是答應我要保護好臉的嗎?這是什麼?嗯?”
蕭盼自知理虧,移開眼睛:“回去再說。”
兩人回到廣月城,譚家弟子上前迎接:“魔軍已經撤退了。”
莊慕興看他們狀态都不太好,關心道:“各位辛苦了。那魔頭暫且被我倆打退了,不過它們還會卷土重來,請大家回去好好休整,你們帶丹藥了嗎?”
修士們對他的态度有所改善,道:“治療用品都帶齊了,多謝莊公子救了我等性命。少主您沒事吧?”
蕭盼正待開口,莊慕興一把将人拉走,微笑道:“你們少主隻是受了點皮外傷,在下略施小計就能醫好,請各位放心。”
“皮外傷”三個字咬得格外重,衆人目送他們離開,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夕陽的光輝跨入城門鋪滿街道,襯得這座空城宛如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
“坐好。”
莊慕興将人按在榻邊,然後用他的金盆盛了溫水,把布巾放進去打濕。
雖然蕭盼臉上的傷口很快會愈合,但莊慕興就是感到非常膈應,感覺自己的寶貝被人糟蹋了一樣,越想越氣。
“莊慕興,”蕭盼握住他的手,“你是要把我的臉皮刮下來嗎?”
“我倒想把你的臉皮刮下來,比那廣月城的城牆還厚。”莊慕興沒好氣道,“脫衣服。”
蕭盼奪過他手中的布巾,低頭道:“不用,我自己處理,你出去吧。”
莊慕興臉色大變:“你叫我出去?”
蕭盼狠心重複:“出去。”
“……”
莊慕興隻當這狗男人心虛了,畢竟這是兩人認識以來,蕭盼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狼狽。
可是自己狼狽的模樣已經全給對方看了,憑什麼就不能看看他的?
想到這裡,莊慕興直接擡腿用膝蓋壓住他的大腿,防止某人起身逃跑,然後居高臨下道:“蕭少主,從一開始就是你先找上我的,現在終于知道我很難甩開了吧?”
蕭盼糾正:“我從未想過甩開你。”
莊慕興一頓,刻意冷臉道:“那就快點。”
蕭盼知道逃不過去了,慢吞吞地解開腰帶。
莊慕興把他的領子扒下來,果然看見一條小臂長的傷痕盤踞在他胸膛,觸目驚心,而且有擴散的趨勢。
莊慕興見他伸手來捂自己的眼睛,毫不遲疑地擋下:“打住,我沒那麼脆弱。”随即,他将掌心貼到他的胸口,将深藏其中的魔氣淨化。
蕭盼眉頭微皺。
莊慕興收回沾血的手,摸到肋骨的感覺讓他異常難過,接着他擰幹布巾擦拭傷口,挑眉:“皮外傷?”
“……”蕭盼不敢接他的目光。
莊慕興輕歎一聲,把腿放下來坐在一旁,道:“你以前受了傷也這樣硬撐嗎?”
“沒有,我會自己處理。”
“躲在沒人的角落裡?”
莊慕興一語戳破。
蕭盼明顯有些驚訝,好不容易砌了幾百年的心牆竟被眼前人一腳踹倒。
他眼神瞟向地闆,道:“我是仙盟少主,誰亂我都不能亂。”
莊慕興把布巾放回盆中,水很快變色,他道:“你現在有我了。”
蕭盼陷入沉默,低頭看他給自己上藥。
莊慕興心裡想着為了給他點教訓應該下手重點,但右手就是不聽使喚,每擦一下都輕柔至極。
不過這難不倒他。
莊慕興換了一種方式,他故意撥弄一下眼前的小豆豆,然後憋着壞笑看人反應。
而蕭盼與之對視良久,就在莊慕興以為他要親上來時,這小子居然裝作無事發生别過頭去了。
不過莊慕興看見他耳朵紅了,心一下子就軟了,認真給人上完藥包紮好,然而餘光又發現了新的情況。
“這是什麼?”莊慕興托起他的下颌,看着他脖子上的傷疤道。
這些傷疤雖然已經随時間變淡,但不難看出是被人用手掐的。
莊慕興不敢想象要多狠才能掐出手印來,難受得心跳加速:“你最好别騙我。”
“我不騙你,”蕭盼扯開他的手自己整理好衣服,起身走開,“但我還不想告訴你。”
莊慕興險些被這話噎死,壓住怒火道:“有什麼不能說的?難不成是你曾經抛妻棄子被你前妻掐了?”
蕭盼當即黑臉,仍然對他的胡編亂造無法接招。
莊慕興深知他的性子,不想說的事打死也不會說的,他隻好先把自己哄好,然後心平氣和地開口:“那掐你的人現在如何了?”
“死了。”蕭盼負手立在窗邊。
“死得夠慘嗎?”
蕭盼無聲片刻,回答:“死得很慘。”
莊慕興從他的話裡聽不出任何情緒,隻得放棄這個話題:“行,等你以後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
“嗯。”
兩人就這樣一坐一站僵持了好半晌,直到太陽完全落山,誰也沒有再說話。
莊慕興實在坐不住了,起身走向屋外:“你待在屋裡休息,我去看看譚家弟子們。”
蕭盼等人離開了才回頭看,自言自語:“請給我一點時間。”
而莊慕興仍在氣頭上,他一腳把路邊的石子踢飛:“他居然有那麼多秘密瞞着我!”
如今在他心裡除了對付魔族外,重要的事就是解密蕭盼的過去,但他又不想從旁人嘴裡打聽,隻想聽蕭盼親口說出來。
不過換位思考一下,莊慕興也沒有勇氣把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拿給他看。
南天柱的光芒足以照亮廣月城,莊慕興走在路上都不用特意點燈,他挨家挨戶看過去,回想前不久還和鄉親們相談甚歡的場景,而如今隻剩下一座空蕩蕩的城,不禁感慨萬千。
少時,他突然感到背後有殺氣,當即腳下一轉側身避開,隻見一柄黑色的劍鞘出現在眼前,莊慕興全神貫注之下伸手去抓,沒想到還真抓住了。
他順着劍鞘看向來人,随即露出和善的笑容:“這就是你們與盟友打招呼的方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