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莊慕興在大廳内開設講堂,下面坐着的除了廣月城的人還有其他村鎮的負責人,短短數月内他們已經形成一條簡單有效的發展線。
莊慕興在台上講着講着,餘光瞥見窗外飄過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眼神示意一旁的助教出去看看。
蕭盼領會,當即跟了上去,不一會兒便看見某扇房門前立着一位戴着面罩的藍衣女子,當即開口道:“你受傷了?”
橦香被吓了一跳,看他一眼後連忙推門而入,留下一句:“我沒事,你們去忙吧!”
莊慕興在課間休息時站在門口等,待人歸來後詢問情況,蕭盼回道:“她看起來很憔悴,許是跟皇帝鬧矛盾了,從宮裡逃出來的。”
“我就知道。”莊慕興喟然長歎,“難為她了。”
下課後,兩人敲響了橦香的房門,等了好半晌門才開,莊慕興看到她的第一眼有些驚訝,因為她比印象中消瘦了不少。
橦香請他們進屋,一邊倒茶一邊笑說:“好久不見啊,方才見你們在忙就沒有打擾。請。”
莊慕興接過茶杯放到桌上,道:“橦香,你是不是被你父親為難了?你跟他說了多少關于我們的事?”
橦香秀眉一鎖,很明顯不想談起這些事,但她自知眼下逃不掉,于是失落地跌坐在椅子上:“哎,别提了,那老頭子就是個懦夫、老頑固,我還沒說幾句他就受不了了,要把我關在宮裡,還派了好多人看守,之後我和丫鬟換了身份逃出宮,但還沒出城就被人認出來了,後面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甩掉他們。”
莊慕興聽罷不禁感慨,他所知的皇室子孫都是養尊處優的金枝玉葉,而眼前一身疲憊的女子怎麼看都跟“公主”搭不上邊。
這世上有些人越壓抑越退化,而有些人越壓抑就越想進步,幸運的是橦香是後者。
莊慕興道:“你還有兄弟姐妹嗎?”
橦香明白他的意思,道:“嗯,我平時最信任的就是二姐和三弟,我已經把事情跟他二人說了,他們願意暗中協助我們。”
莊慕興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莞爾道:“多謝。”
蕭盼取出一個小瓶子放到桌上,對橦香說:“每日服用兩粒,好得快些。”
橦香點頭道謝,接着又想起另一件事:“對了,你們之前是不是說過仙盟要撤銷通緝令的事?可我這次回皇城時依然看見那些通緝令貼滿了大街小巷。”
莊慕興聞言與蕭盼相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譚嘉老賊!
敢情仙盟這是在選擇性履行承諾,說不定還派了人暗中監視他們,溜他們玩兒呢。
莊慕興揉揉眉心:“仙盟對我們戒備如此之深,若是動了南天柱會不會逼得他們徹底與我為敵?”
“不會,”蕭盼見他動搖,堅定地看着他,“相信我。”
莊慕興:“我當然相信你,但是南天柱不在你手裡呀。”
蕭盼:“隻要你做好準備,我随時可以行動。”
莊慕興想了想,自己手中那幾個壺天村民日漸虛弱,若再不交出去恐怕會惹惱譚嘉,緻使本就脆弱的約定分崩瓦解,于是道:“好,等和橦香交接完任務我們就出發,拿到南天柱後正好回霧林鎮與郭少主他們相聚。”
三人互視,而後鄭重地點頭。
莊慕興起身,叮囑橦香:“你剛回來,先好好歇息兩天,什麼都不要想。”
橦香送他們出門:“好,多謝二位。”
“該是我們謝你,”莊慕興擺擺手,“公主請回吧,有事就招呼我倆。”
兩人下了樓,蕭盼忽然開口:“她狀态不對。”
莊慕興:“哪裡不對?”
蕭盼搖頭:“隻是感覺。”
莊慕興沒想太多:“可能她最近太累了,多休息幾天就好。”
果不其然,橦香歇息兩日便再次露面,莊慕興本想給她多放幾日假,但橦香迫不及待地想要接手工作,仿佛有人在背後拿鞭子抽她似的,再加上廣月城的人們非常歡迎她的回歸,莊慕興便如大家所願,提前進行了交接工作。
橦香果然不負衆望,僅用了半個月就将數月以來的工作量全部消化掉了,而且比以前更加勤勞,晝夜不分地研究,一天要請教莊慕興八百個問題。
莊慕興察覺到她狀态異常後便找她談話,但橦香堅持說自己沒事,說自己隻是在趕進度,想幫助更多的人。
這話若是被現代的老闆們聽了嘴都能笑裂,但是莊慕興當她是同伴,不希望橦香因此熬壞了身體,可橦香卻拿出蕭盼之前給她的藥瓶:“莊公子放心,我有這個調理身子,不會拖你們後腿的。”
這當然不是拖不拖後腿的問題,莊慕興正要繼續給她進行心理疏導,但橦香卻不等他說完便起身告辭了。
他目送人離開,低眸看了一眼關于建立生物鍊的草稿,頓時頭都大了。
雖然目前一切向好,但他心中總是隐隐不安。
而這種不安在三月初變成了現實。
這日,莊慕興一早就被門外的聒噪吵醒了,他披好衣服下樓,看見一大群人擠在街上張牙舞爪,若不是有結界護着,他們那仗勢一定能推倒屋牆。
莊慕興有點懵,第一反應以為大夥兒跑來聽課了,但看他們的表情又不像,第二反應便是人們收到了質量有問題的貨物,不過莊慕興他們每次發的都是新鮮健康的食物,不太可能出現大規模質量問題,難道是那幾盤腌鹹菜?
他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望向幹巴巴立在大廳中央的蕭盼,而後者卻扭頭看向坐在一旁的橦香。
莊慕興也望向橦香,隻見對方臉色泛白,一副強忍眼淚的樣子,于是他加快腳步,道:“怎麼回事?”
蕭盼回答:“她不慎洩露了身份,引起了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