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知了.......
清河鎮王家村,院子外有兩顆樹,一棵是棗樹,另一顆也是棗樹,樹上蟬鳴不止,吵得人心煩意燥。
三三兩兩的人從院門口路過,都是搖搖頭,一臉可惜。
“哎喲,你還不知道?王大勇跟着寡婦好跑了,三天兩頭不回家,這下出事了吧。”
“我能不知道,王家這麼大的事,瞞得住,估計周邊劉家壩和杏花村都傳遍了。”
“就是可憐那羅小娘子,大着個肚子。”
“可不是,作孽啊。”
聲音透過院牆,隐隐約約穿入院内。一張硬邦邦的木闆床上,女人肚子微微隆起,睜着一雙迷茫的大眼。下面的床放着些雜草,床上有補得發黃打折補丁的床褥,東一塊西一塊的拼接着。
望着眼前的場景,羅青芝一直不相信自己穿越,仿佛做了一場夢似的。這兩天恍恍惚惚,整理腦中記憶。
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仍然沒有擺脫這個現實。
手慢慢摸上臉蛋,完全不同的身體,完全陌生的環境。在完全認清現實後,硬撐着身體,坐了起來。
原母親何秀英的聲音在她耳畔萦繞,面容焦急。見狀,立馬扶住她,拿着枕頭墊在身後,捏捏毯角,點點滴滴都透露出在意。
望着原身的母親何秀英,羅青芝心裡有些羨慕。
前世,自己作為專業釀酒師,事業有成,本應幸福美滿的自己卻仍然孑然一身。
親緣更是淡薄,父母都有自己的孩子,似乎少了自己,也沒有所謂。
而眼前這個女人卻不一樣,臉色略顯蒼白,望着她的眼眶裡,淚水來回打轉。
羅青芝的心裡也有一絲觸動,這世的母親好像不一樣。
拉着何秀英的手輕輕安慰,安慰這個還不知道失去女兒的可憐人。抱着她的雙肩,用手微微摩挲,似乎在傳遞力量安慰。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的連接,在何秀英的懷裡,羅青芝感覺很溫暖,很快樂,有一種被保護的感覺。
“不管如何,你都應該注意身體和肚子裡的孩子。想想你爹你娘,要是你出點事,你是要生生疼死我啊。”
抱着羅青芝的何秀英低聲道,聲音裡都是顫抖,抱着她的力道也越來越大。
“我不會了,娘。”這一聲她叫得真心實意,這輩子她想有親情,想要有疼愛自己的父母。
而且既然受了原主的身體,那她也會承擔相應的責任。
在娘親的懷抱,羅青芝好好整理腦裡的記憶,這一股腦兒的襲來,也不知道腦容量夠不夠。
她穿到和她同名同姓的女人身上,都叫羅青芝,年十七。才嫁給同鎮王家村王大勇半年,王大勇就不甘寂寞偷情鎮上小寡婦,被發現後居然搶走家裡大半銀兩逃跑。
原主婆婆生一個孩子後傷了身體,小孩不幸夭折,公公又早逝。王大勇是收養的逃荒孤兒,本看他可憐,自己又沒有孩子就收養了他。沒想到是喂不熟的狗,聞着點腥就跑了,留下這一家婦孺老小。
本來婆婆身體就不好,指望撐門戶的養子突然出跑,家徒四壁還被搶走家裡銀兩,氣得她一口氣沒喘過來,活活氣死,現在家裡就隻剩下一個營養不良的王小丫和身懷六甲的自己。
這不,年輕的原主本來就主意不強,年紀又小,沒經過事,驟然承擔如此重擔,一時間難以接受。哭暈在婆婆墳上哭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就舊瓶裝了新酒。
羅青芝了解後無限吐槽,就不能晚幾個月,無痛當媽不是更好。
而且啊,姑娘,這麼個渣男跑了你就偷着樂吧,不然被禍害一輩子。當牛做馬養兒育女不夠,還要忍氣吞聲鬥小三。
這多不值當。
她撫了撫眉,松開母親的懷抱,拉着娘親到院子裡去,認真打量屋子裡的一草一物。
一共是三間大房,中間是堂屋,東屋是她居住,西屋之前婆婆帶着小丫住着。側邊有兩間偏房,一間竈房,另一間比較小,平時放着柴火和雜物。
堂屋木門大大敞開,陽光甚好,目光一轉,絲絲縫隙地泥牆越顯粗糙,屋裡隻有一個四方木桌,幾個凳子,兩把椅子,顯得有些空蕩。
門前的院子裡已經長起低矮的雜草,院子倒是不小,看布局也恰到好處,要是好好規劃,效果一定不錯。
朝着土竈走去,進去後便看到除了石塊壘起的竈台,就隻有幾個碗盆和碗筷放在用木頭打造的擺台上,有一個鐵鍋和瓦罐。
地上放着一個糧缸,看着挺大,羅青芝拿開蓋子一看,大大的缸裡面少少的糧。
身旁的母親何秀英見狀,眼眶瞬間通紅,沒錢沒糧的日子可怎麼過。看着女兒枯黃的頭發,越發尖銳的下巴,心裡止不住心疼。
“青芝,都怪我和你爹識人不明。你爹和你哥過兩天就會過來的,要不你和我們回家吧,你還這麼小,又大着一個肚子,以後怎麼養活自己。”
記憶中的爹娘是真的疼愛原主,之前婆婆人好、家人人少瑣事少,而且婆婆還有一技之長,确實在農家看來是不錯的婚事。
何秀英心疼的拉着女兒的手,内心像刀割一樣,自己的女兒命怎麼這麼苦啊。
“你身子本來就重,現在還有一個小姑子要養,以後的日子還不得多苦。既然你二叔三叔想要這個房子,那養你姑子小丫也是應該的。”
一個女人懷着孕,還得帶一個孩子,如果不是家底雄厚之家,誰家舍得自己的孩子受這般苦。但是自己這個外來者怎麼敢直接回娘家,被發現了還不得當妖怪打死啊,心裡暗暗拿定主意。
而二叔三叔是原身公公的親弟弟,多年前三家人就已經分家,這不這兩兄弟看到養子一跑,家裡沒人撐着,心裡就打這大房的房子和土地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