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不起誰呢?
她心中多有腹诽,面上卻是不表,隻僵硬笑道:“如此,麻煩鸢尾姑娘了。”
範府婢女将吃食端到房間中,謝汐樓用了些後徹底恢複元氣,這才想起醒來後一直沒看到的人。
“陸回呢?”
“益州司馬參軍一早趕到,說已經找到了兇手。殿下和姜刺史衆人正在前院聽他解說案情。”
鄭治已經找到了兇手?
謝汐樓一愣:“我睡了多久?”
“兩天。”
竟然這麼久!
謝汐樓将青絲随意绾起,匆忙換好衣服,來不及多說,匆匆向前院趕去。鸢尾不多問,替她取了披風,默默跟在身後。
走出房間,入目皆是陌生院落陌生景象,謝汐樓腳步停住,這才意識到她并不在原本四不靠的房間裡。
鸢尾解釋道:“原來的住處濕冷寒涼,範府又騰出了光照足的屋子,讓姑娘搬進去,方便養病。”
“殿下呢?也搬過去了?”
“自然。殿下住在偏房,将正房留給了姑娘。”
鸢尾神情平靜,乍一看卻是個受過訓練的合格暗衛,再仔細一瞧,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分明透着八卦的光。
謝汐樓張了張嘴想要辯解,腦海中思緒打了個好幾個圈,最終什麼話都沒說,隻道:“帶路吧。”
謝汐樓在範府住了幾日,還是第一次來到前院。
院中栽種着不少觀賞用的藥材,價值不菲,空氣中是清淡草藥味,綿延悠長,倒是比後院脂粉香好聞得多。
守在門口的琰王府侍衛并不都認得謝汐樓,卻識得鸢尾,屈身行禮,通傳後為二人打開緊閉的門。
屋内并不似謝汐樓所想那般坐滿人,隻有陸回、鄭治、姜曲,範統和一個衙門書吏。聽到謝汐樓進門的聲音,除陸回外幾人紛紛起身。
範統的笑容格外真心實意:“那日大夫說姑娘是死脈,讓我們準備後事,可吓壞了老夫。殿下好不容易尋到一個心愛之人,若在範府殒命,老夫可怎生是好。後來殿下說要單獨陪着姑娘,沒過多久突然又說姑娘醒過來了,讓大夫再去診脈,也不知殿下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竟真讓姑娘活了過來。”
姜曲和範統對視一眼,眼神中夾着不可說的暧昧。謝汐樓心中不适,正要開口駁斥,陸回先開口:“哦?範大人覺得,本王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能讓卿卿起死複生?”
範統慌慌張張躬身行禮:“草民說笑的,殿下莫怪。”
陸回轉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唇角笑意如刀:“可本王是認真的。本王也想知道究竟是哪句話有起死回生之能,好将其傳于民間,惠及萬民。”
範統冷汗直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草民失言,望殿下賜罪。”
陸回擺擺手:“同本王說作甚?你們冒犯的又不是本王。”他沖着謝汐樓招招手,“卿卿,坐到本王身邊來。”
範統擦拭了下額頭汗水,跪着轉了方向看着謝汐樓:“請姑娘賜罪。”
謝汐樓向旁邊挪了一步,繞開他的禮。
她雖氣這二人亂開玩笑,但看着一個和她父親差不多年紀的人跪在身前,還是頗為不适。她彎腰将範統扶起,淡淡道:“這幾日承蒙範府照顧,妾很是感激。隻是大病初愈,妾自醒來後便覺得渾身乏力,範府百年藥商,定是有不少上好補品——”
範統急忙打斷:“有的有的!一會兒就讓人擡到姑娘房中。”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謝汐樓達成目的心滿意足,心中那丁點氣散得一幹二淨:“多謝範大人。”
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堂内氣氛大變,再無人輕易說笑。
堂木已經在陸回身邊又放了一把椅子,謝汐樓落座時聽到旁邊那人說:“狡猾。”
那聲音很輕,她幾乎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覺。
剛騙到了一大堆藥材,謝汐樓心中正高興,裝聽不到這話,轉而問站在堂中央的鄭治:“鄭大人,請繼續吧。”
鄭治看了一眼陸回,又望了下姜曲,開口道:“姑娘來得正是時候,下官剛剛将四起兇案經過說完,正要開始說發現兇手的始末。兇手在一個月内連殺四人,四名死者死法相同,可判斷為同一人所為。前三起案件發生時周圍人多,無法圈定案發時經過案發地或者抛屍地的人,隻能借由屍體被損毀這一點,推斷兇手或許是從宮中出來的。但這一起不同,案發後琰王殿下迅速封鎖範府,從傍晚到發現屍體的時候,府中無人外出,可以确認兇手就在府中。”
“前日下官同手下對所有賓客及範府中人一一訊問,并未發現任何可疑之人。下官擔心有什麼人躲過查驗,昨日再次對府中人進行排查,沒想到,還真的有新的發現。”
鄭治站直身體,對他的新發現頗為自得:“昨日下官曾到碼頭查看,發現碼頭上還有八艘船未離開,可奇怪的是,在岸邊等候的船夫卻隻有七人。案發後被排除嫌疑的賓客船夫已經陸續離開,餘下的船夫也說不清少的那人是誰。我們讓他們一一站在自己船的面前,最終隻有角落的一艘小畫舫無人認領。”
“這艘畫舫,正是春意濃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