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安其實想說好像本來就沒吃多少,但是看着林竹依一片興緻,也就随她去。
到底不愧是在宮裡學過一些手藝的,林竹依相比以前在林府做出來的菜,現在已經長進很多了。做完最後一道菜的時候,趙奕明恰好也到了林府。
“我來得剛剛好是不是?”
正廳中,林竹依将最後一道菜放下:“就差你了,快點!”
“被一些事絆住腳了,我已經很快了!林大人陸琰,多有打擾!”
陸琰樂着:“你在說什麼客氣話。”
林季安催促着大家入座:“殿下何至于這麼生分。”
一桌八道菜,其中林竹依參與進來的就有五道,還有四道完全就是自己做的。看着林季安吃下去她做的松花魚,林竹依眨巴着星星眼:“哥,怎麼樣?”
“是有長進,很好吃。”
林竹依一聽就成就感滿滿:“還有這個花菜,排骨,哥你多吃點,這段日子瘦了好多。”
陸琰在一旁點頭,順手給林季安夾了菜:“是瘦了,我作證。”
趙奕明看個隔壁三個人其樂融融的,刻意清了清嗓子:“咳咳!”
林竹依轉頭看了他一眼:“怎麼了?噎到了嗎,那邊有水。”
趙奕明無動于衷,扒着自己碗裡的白飯吃了兩口,沒有其他菜。
林季安看出當中意思,翹起嘴角不語。林竹依沒過多久也看出來了趙奕明的意思,萬分無奈夾起一塊松花魚放進他碗裡:“殿下的手莫不是批奏折批折了?那下次就不要牽了。”
“诶!沒有,哪裡的話哈哈。”趙奕明馬上給林竹依夾了菜,然後自然而然地轉移這個話題,“陸琰,上次邊境傳消息說你在峽谷失蹤,那時候到底發生什麼了?後面這麼久也沒有音信,林大人都要急死了。”
林季安聽了停下筷子,他其實也想問這個的,不過還沒來得及問。
陸琰看向林季安,目光柔和起來,放下筷子回憶起那天的經過。
那日峽谷之中,陸琰命各士兵貼着山壁躲一會,眼看巨石就要開始順着山壁往下砸了,沒想到背後的山體竟然有了動靜。豎起的幹枯的雜草之後,有人從裡面将身邊的将士拉了進去。
山壁之後竟然被人鑿出了一個洞!利用天然的雜草和碎石将其隐藏起來,旁人想要發現實在是太難了。
洞口的寬度可以容納五個人并排站在其中,裡面幽深空曠,不用多久陸琰一行人便都進了去。隻是峽谷山壁有兩側,從另一頭穿過巨石下落的士兵一部分被重重擊趴在巨石之下,哪怕有人要沖上前救他們,隻能被迫忘卻止步。
經過這一次得救,陸琰才第一次見到當初在烏鄂的楊校尉,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位楊校尉竟然就是一年多以前在繁城遇到的被強行拉去參軍的楊耀。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不過短短這些時間,楊耀已經成長為一名對邊境地形非常熟悉的将士,并且在陸玦的教導下還成為了校尉。
所謂後生可畏,楊耀在衆将士眼中也就是如此了。
這條被挖掘的山洞便是楊耀在來了邊境不久後,對這裡的地勢有些看法,與陸玦商議過後帶着不少人挖出這一條救命之路。那是與北鹘的沖突還沒有這麼密集,所以挖掘也算是進行的順利。
而陸琰原本的想法便是想利用這一處的山洞将陸琰一行人好好隐藏起來,哪怕在這裡遇到埋伏也不用擔心。隻要北鹘敢傾盡兵力進攻大周,陸琰和楊耀将會是他們意料之外的錐心之矛。
但他就是沒有料到北鹘的選擇會是投石,也不知道楊耀到底有沒有及時趕到峽谷。事情發生過後,陸玦派人前來尋過,被巨石壓着的屍體讓他很難認清每一位将士。挖開洞口的碎石,山洞中也早已經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反觀陸琰他們被楊耀救下之後,順着山洞的走勢他們埋伏在北鹘靠東的邊境一帶,那邊常年風沙陣陣,日光也猛烈,倒是讓陸琰磨了不少性子。這時候的陸琰也才反應過來,當初離營的時候陸玦對他的再三囑咐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終于等到北鹘出兵的那一日,他們的營地皆是空寂,留下來的三兩看守士兵根本不足為懼。就這樣,陸琰帶人從北鹘邊境一路沖到了王營,接着看到的便是趙骅和巴薩莫邗對峙的那一幕了。
林季安聽完陸琰的話,心中還是不免緊張:“這麼說這次還是多虧楊耀,要不是他及時趕到……”
“要不是他及時趕到,我怕是會直接上去跟北鹘人狠狠打一架了。”
趙奕明聽得入了神,邊境戰事離他太遠,想要多清楚當中細節,隻能從去過的人口中得知。
“那撻疆那邊呢,有什麼大事麼?”
陸琰重新拿起筷子:“撻疆那邊我就不太清楚了,我爹派人去那邊支援的時候剛好就是我在北鹘的那幾天。詳細的可以問問陳瀾,他可是英雄救美了。”
幾人邊吃邊聊,時間過得也快,到最後就是辛苦趙奕明和林竹依匆匆趕回宮裡去。
夜裡,在陸琰又要重新入睡前,林季安撐起身子附在他耳旁留下當夜最後一句話:“阿琰,生辰快樂。”
大概過了十日,從邊境回來的将士在入繁城時,街坊鄰居皆出來迎接他們的凱旋。高歌曼舞,萬裡江山一片心。
陸玦則是在過年前一天回來的,他一到繁城,立刻就被人接到了宮裡。除了先見一面趙奕明這個未來的一國之君,陸玦還去到了明德帝的寝殿。
明德帝躺在龍榻上奄奄一息,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三皇子了。多年老友十幾年未見,念往昔還是問當下,一切都難盡在言語裡。
陸玦離開明德帝寝殿時,明德帝側着頭望着陸玦離去的背影,許久,長長歎出一聲道:“朕,已經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了,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
當日,陸玦和陸琰的賞賜一同被賜下來。關于陸玦的封号已經給了,餘下的便是寶器宅子。可那将軍府陸玦自己已經十多年沒住過了,現在又怎麼肯輕易換新的宅子?寶器收下,宅子就免了。
至于陸琰,若一直喚他陸侯爺那也不合适,畢竟是上過戰場真刀實槍殺過的,還立下取得北鹘王人頭這樣的功勞。在翰林院苦思冥想一番後,決定将陸琰的封号定為安遠。在明德帝的示意下,升為三品武将。
除此之外,陸琰這安遠侯的宅子是少不了的。原本陸琰覺得給自己個宅子實在沒什麼用,畢竟自己究竟住哪他心裡再清楚不過。隻是陸玦已經拒了一套宅子,再拒一套,禮部那邊也難辦。故而,趙奕明坐在上面,故意補充了一句話:“安遠侯府就在林府後面一條街靠左的第三間院子,屆時若有什麼,兩位大人也好多關照一二。”
這下陸琰真是要好好考慮一番了,在衆臣面前,為官官之間的和睦做個表率,陸琰隻好勉為其難收下這座宅子。
待一切安排妥當,也該到了陸玦和林季安見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