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哥!”李竹依惶恐起來,看見了劉立手上的血,他受傷了,很重。
站着的一個兵衛看起來極其不耐煩:“還挺能打的,可惜。”
噗呲!他把劍刺進了劉立的左胸。
李竹依徹底腿軟了,劉立平日裡特别照顧大家,因為他自己家中還有父母和弟弟妹妹,想到的事總是無微不至。但是……
淚水不受控制留下,李竹依跌倒在地,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了。
劉立的血濺到了李儒的木拐上,一老一小,瞬間如同刀俎下的魚肉。
“那個老頭先扔到屋裡關起來,這個姑娘嘛,你們覺得……”一人不懷好意笑起來,其他人立即附和,着手就要把人從地上拉起來。
“畜生!一群畜生!”李儒氣的漲紅了臉,一棍子敲在了面前兵衛的頭上。
那人立即就被惹火了,他捂着頭,一腳踹到李儒腰間:“老東西以為老子不殺你來膽了是吧!”
本就站不穩的李儒因為這一腳後退好些距離,最後撐不住這樣的沖擊重重摔倒在地。
“爺爺!”李竹依哽咽着,想向李儒爬過去。
“殺一個老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兵衛揮起劍就要砍下,一時間,一枚小刀刺穿了這兵衛的頭顱。
“竹依小姐,先把李老先生帶走。”好幾位穿着黑衣的人從圍牆上翻進了林府,朝着闖入的兵衛就奔去。
幾個林府的護衛見到不明來人,不知是敵是友,看見他們劍指兵衛之後,便一同殺了過去。
李竹依艱難地扶起李儒,一瘸一拐朝後院走去。
剛才來幫他們的那些人不像是要來抓人的,這一點讓李竹依稍稍松了一口氣,但内心地傷痛還是無法抹去。人心究竟要有多少狠毒,才會在把劍刺進别人身體裡面時連眼都不眨一下。
劉立死在她面前地畫面在腦中揮之不去,李竹依無聲地流着淚,好不容易和李儒一道進了後院,身後又響起聲音了。
“爺爺……快。”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李竹依的嗓音變得啞而細小。
“不行了……影衛回來了……”李儒一個人低喃着,李竹依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隻管奮力往前走。
好不容易走到那間屋子面前,李竹依拿了李儒遞過來的鑰匙打開鎖,推門之際,來了五個身着黑甲的人。
“在那裡,大人有令,殺一個帶走一個!”
李竹依慌神了,哆嗦這去攙扶李儒。
可突然,李儒使勁推了一把李竹依,後者猛地往前撲了去。由于踢到門檻,李竹依跌倒在了屋子的木闆地上。她顧不上膝處傳來的疼痛,滿臉驚慌地想要爬起身,因為房門被站在外面的李儒毫不由于地關上了,還從外面重新上了鎖。
“妮兒,别怕!爺爺會在外面護着你,等少爺回來吧!”李儒回首看向走來的那幾個金戈軍,早已将自己的生死度之身外。
“不要……爺爺!”李竹依拼命拍打着房門,淚水在她臉上劃出好幾條淚痕,“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裡,你也進來啊爺爺!”
然而無人回應。
“這老頭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不用選了,殺了他吧。”金戈軍紛紛亮出刀光。
李儒背着屋子的大門,持着木拐對峙。不知是誰先一步往屋子邊靠近了,李儒察覺,跛着腳就将木拐往那人頭上砸去。但是老人的速度和力氣終是要弱一些,那人隻不過往旁邊退開幾步,李儒便撲了個空。
“你們别想進去!”李儒嘶吼着,蒼老的發絲在他臉上胡亂飄蕩,作為林府的管家,李儒從來沒有這麼衣衫不整過。
“嗬喲老頭,不跟你計較還較上真了。”剛才那名躲開的金戈軍露出一臉不屑的表情,他擡腳踹上李儒的胸脯,後者一個踉跄,哐嘡一響,跌靠在了身後房屋右側的那扇門。
注意到動靜,李竹依在那個位置站起身不停地拍門:“爺爺!你沒事吧,你進來啊!”
“沒事妮兒……”李儒沖身後笑了笑,“别怕啊。”
“還笑的出來啊?”那金戈軍越看李儒越來氣,忽地,他揚起手裡的劍,在李儒身上劃開了一條長長的痕,從腰間,一直劃到肩前。
血一點點從中間向四周蔓延開來,不一會,便浸濕了李儒常穿這件灰色的衣裳。
“老頭,死吧。”金戈軍又一劍捅進了李儒的腹中,這一劍,硬生生将他摁在了門闆上,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嘴中吐出。
李竹依發覺了外面的不對勁,忍着哽咽不斷哀求着:“求你們,不要殺我爺爺,求你們了……”
“爺爺沒事……”還剩下最後一口氣,李儒偏過頭,對門裡面的人說,“竹依,以後你要好好的,聽少爺的話,啊……”
劍拔出的那一刻,李儒無法支撐自己,他貼着門一點一點滑落在地上,張着嘴,吃力地呼吸着。
“把門踹開。”其中一名金戈軍下令。
哐!李竹依聽到這動靜,吓得後退了幾步。她盯着門外的若隐若現的身影,走到牆角,拿起一根木棍擋在自己身前。
門外的金戈軍正要繼續破門,不少玄武兵從前院包抄而來,林季安被他們圍在中間,快速朝這裡趕來。踏進後院的第一眼,林季安看見的靠坐在門邊奄奄一息的李儒。
瞳孔一震,林季安停了腳步,他望着門邊那幾個金戈軍。須臾,林季安命令道:“今日闖入林府的人,一個不留。”
金戈軍被驅散得四處竄逃,林季安跑到了李儒身邊:“李叔……”他蹲下身,李儒吃力地張了張嘴,然後擡手往屋内指了一下。
“我知道,我會照顧好竹依的。”
“信,信……”說出一句話實在太費力氣,身上的傷扯得很痛,李儒卯足了勁才将這兩個字說出口,随之一起而來的,還有那鮮紅的血。“書房……”
“好。”林季安将李儒扶到自己身上,擡手擦去他臉上和嘴邊上的血,但是嘴邊的血怎麼也擦不幹淨,隻要李儒一張口,就會又有血流出來。
“孩子……别哭……”李儒擡了擡眸,望着林季安通紅的雙眼,他想給林季安拭去眼淚,奈何怎麼都擡不起自己的手。
“對不起,對不起李叔,我應該快點回來的。”淚水滑過林季安顴骨上的小痣,從下颔滴落在李儒的衣服上,和血融在一起。
“李叔不怪你,好好的,啊……”聲音小的快聽不見了。
前院,厮殺聲漸漸小了下來。李儒在林季安胸前閉上眼。就像很多年以前,哭得厲害的小林季安在李儒的安慰下漸漸睡過去,将父親不在的事實暫且放下。
隻不過這唯一一次反過來,李儒卻是再也睜不開眼。
過了一會,林季安将李儒的屍體交給玄武軍先安置妥當,他拿上了屋子的鑰匙,開了那道鎖。
屋内,李竹依已經停止了哭泣,淚水在臉上留下七零八落的痕迹,她還維持着不久前舉着木棍的姿勢,眼中灰蒙一片,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靈氣。
看到林季安的那一刻,李竹依放下手,木棍砰然落地,同時她看到的,還有林季安身後門外地上的那一攤血,是李儒靠着門的位置。
内心的傷痛再也按捺不住,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她沖過去,抱住林季安,邊抽泣邊說話,哭的厲害,腦中似乎都麻木了一大片。
“安哥,對不起,我說不動爺爺……”
林季安撫着她的背:“你已經很勇敢了,别怕,哥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