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住他。”陸琰咽下一口血腥,“可以的話把他殺了,北鹘人。”
陳瀾點頭:“是。”
詹金看着陳瀾瘦弱的模樣,不以為然:“讓個瘦猴子來跟我打,太看不起我了陸侯爺。”
“瘦猴子?說我嗎?”陳瀾重新握住刀柄,“打了你就知道!”
有了禦林軍,場上的局面沒有那麼焦灼。對面的弓弩手已經被壓制了,軍營這邊的将士便放開了打。
隻是林季安呢?陸琰有些擔憂,原以為把他送離戰場最安全,但是現在看來,他在自己眼前才是讓自己最安心的。
有好些不怕死的金戈軍提劍就往陸琰這邊沖過來,像是想趁他受傷一舉拿下好在趙寰面前邀功。可陸琰哪是這麼輕易就讓這種小兵拿捏的人?他隻是淡淡掃了這些人一眼,寒劍揮過,那些人也就倒下了。
陸琰捂着胸口疼痛的位置往午門的方向邁步而去,奈何礙眼的人太多,不怕死的也多。
蓦地,馬蹄聲響起,轟鳴聲貼地傳來,是誰?
衆人舉目望去,霎時間,太和殿四周大門,全都湧入了騎兵,全是……金戈軍。
陸琰隐忍這痛楚,面色嚴峻看着他眼前和左右兩側的大門,他們為什麼還有騎兵?而且人數不下千人。
想起一件事,陸琰望向身後的太和殿,他看的不是這座殿,而是大殿的背後……他知道了。趙寰這次做的,當真是做到了極緻。
而趙寰本人,正騎着馬從午門踏步而來。身旁兩側的騎兵不斷湧入,很快,整個太和殿盡在他帶來的騎兵的包圍圈内。這裡,就是趙寰所有的兵力了。
“所有人都給本王停手!”趙寰帶着一抹得逞的笑意行到騎兵中央,“再打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不如投靠本王,拜本王為帝。”
不知是軍營中的哪位将軍狠狠“呸”了一聲:“聯合北鹘人,還要拜你為帝,趙寰,你這是叛國加謀反!”
趙寰倒是不在乎這個:“本王可沒有叛國,而且,這個位置,本該就是本王的。念在你們有戰功的份上,本王可以饒你們不死,讓你們繼續為國效力,如何?”
“不可能!”
“認賊作父!”
趙寰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趙罡如此都能做成皇帝,他憑什麼不行,看樣子,隻能學當初趙罡的做法了。
他看着眼前這群不知好歹的人,對身旁的騎兵道:“把他們都殺了,一個不留。”
“王爺慢着!”周均忽然阻止了騎兵的動手,“王爺,當初說好了,除了必要的麻煩,盡量不動将士。”
趙寰眯起眼看向周均:“這難道不必要嗎?他們不願跟從本王,放在本王身邊隻是無用甚至是随時會反撲的野狗。怎麼,你要保他們的命?”
“王爺,大周如今正是……欠缺的時候,唯有保下他們,将來待王爺坐穩皇位,穩定大周才有更大的把握。”
什麼欠缺。陸琰嗤笑般将目光轉到周均身上,分明就是國庫已經空了大半,現在卻在這裡填補當初自己的作為。
“不足千人,何以畏懼。”趙寰此刻隻想着被萬衆臣服,完全不聽周均的勸告。
“皇叔,我說過了,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趙奕明?
一陣唰拉聲響,午門以及東西兩側的城牆上出現無數弓箭手,身着銀色甲胄,他們是繁城軍營裡的人,也是孫太尉曾經帶出去的部分兵衛。
午門下,趙奕明騎馬走在前段,孫義德和林季安一左一右跟随在他的後方。再後面,便是無數數不清的人馬。
胡昆重握緊了左手的拳,前兩日他不是以趙罡的名義把孫義德請求回繁城的折子駁回了嗎,他怎麼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這個時機還這麼巧妙。
趙寰勒馬轉身,他看見跟在趙奕明身旁的兩個人,神色一下陰鸷起來:“噢,孫太尉,您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還有林大人,沒想到方才在太和殿裡說了這麼多,你還是選擇站在你的殺父仇人這一邊啊。我想林相應該是很難過的。”
林季安沒有按照趙寰指引的話來走:“那麼我想,王爺此刻不收兵束手就擒,謀反罪,您是逃不掉了。”
“天大的笑話,那就看看今日鹿死誰手!所有金戈軍聽令,給我殺!一個不留!”
“殿下,林大人,在我身後!”孫義德夾緊馬背,揮起手中長矛帶領将士殺入午門。
城牆上的弓箭手對着金戈軍中的騎兵放箭,一時間,馬鳴聲和刀劍相撞的聲音交錯在太和殿前,兩撥人喊叫的厮殺聲夾雜在其中,往常莊嚴的太和殿,此刻已經淪陷成帝位争奪的戰場。
陸琰在看見林季安安然無恙之後,心中松了口氣。他一路殺着金戈軍來到林季安面前,此時林季安看見他退去血色的雙唇,從馬上下來:“陸琰,你受傷了?”
“沒有……”陸琰的聲音有些沙啞,“你沒事吧?剛剛去找他們有沒有遇到叛軍?”
“沒事,也沒有遇到。”
按照往常,趙奕明這個時候一定又在一旁自己嘀咕起來,但是現在,他隻是面無表情望着前面混為一團交戰的人,什麼也沒說。
“你的刀。”林季安從馬背上把那把雕着獅頭的雁翎刀拿了下來遞給陸琰,“我帶回來了。”
陸琰接過:“他們手裡的劍太脆,這個回來正好。就在這裡等我。”
“你小心。”
拿回雁翎刀,陸琰氣勢如同降龍歸位,雁翎刀的一招一式都在他的掌握之下,片刻便在金戈軍之中殺出一條血路。看向前面還在與詹金交戰的陳瀾,陸琰提刀接下了詹金砍下的一斧。
“陳瀾,他交給我,你看好太子和季安。”
“好,侯爺,小心傷。”
詹金的身上已經被陳瀾劃出了不少血痕,要說北鹘人皮糙肉厚,這些刀傷也不過是讓他身上沾染些特殊的顔色。
“看樣子陳瀾還是下手輕了。”刀鋒一轉,陸琰疾步奔向詹金,“解決完你就到胡昆重。”
趙寰騎馬揮劍掃倒一批人,他已經殺紅了眼,根本不在乎馬下踩着的到底是哪邊的人。
“王爺,你憑什麼要求他們跟着你?”孫義德策馬到了趙寰面前,“對待将士,輕如草芥,毫無尊嚴。”
“本王即将稱帝,那是他們的榮耀。孫義德,本王原本想留你一命,特地讓周均想辦法調你離開繁城,誰知你不知好歹又回來了,看樣子你的命就該如此。”
趙寰命道:“騎兵聽命,先殺了孫義德,取他人頭者,重賞!”刹那,四周戰馬都沖着孫義德而去。
“保護孫太尉!”繁城将士也随之追趕。
孫義德将長矛指向趙寰:“王爺,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