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歌有些惆怅，這第二層的夢境還美好的不像話，而前面有多美好，後面的流離才會有多痛。

绫歌此時也不再往前走了，讓還在叽叽喳喳問話的小妖精噤了聲，便再看向蕩着秋千的兩人。

女子拽着秋千繩搖了許久，看君渡額頭上都沁出了一層薄汗，随即停了下來，從懷中拿出一方手帕替君渡輕輕柔柔的擦着額頭。

“玩累了就該回去了，不然你爹爹又該生氣了。”

君渡自然不高興，随即撅起了嘴，“娘親，不過是完了一小會兒秋千而已，娘親不告訴爹爹，爹爹也不會知道的。”

他的腿依舊覆蓋着深灰色的毯子，此時卻像是好玩般似的，不過将尾巴使勁一擡，毯子便甩了出去。

女子大驚失色，連忙去将那丢出去的毯子撿回來，卻還未來得及将毯子重新蓋在君渡腿上，便被眼前走來的人驚得停在了原地。

“初哥哥......”

“蓮兒你怎麼可以如此胡鬧！”時初快步走了過來，一把便将已經楞在秋千架上的君渡抱了起來，頭也不回的便要離去，被叫做蓮兒的女子提裙趕忙跟上。

越過花叢與走廊，绫歌隻覺得眼前的場景似乎又變了一種顔色。

陰暗的房間裡，剛剛抱走君渡的男子聲音低沉，蓮兒肩膀微微顫抖，似乎在極力克制着自己的難過。

“這日子什麼時候才能過去，難道要卿兒一生都要活在黑暗裡麼？”蓮兒抽噎着。

而男子仍舊面色沉重，許久未曾答話，過了會兒才輕撫她的的後背，安慰似的拍了拍她肩膀，将嬌小可人兒的女子攬到了懷裡。

“卿兒是我們的秘密。”男子的聲音分外憐惜，“卿兒若暴露在世人眼前，就隻能回深海了。”

一聲悠悠長長的歎氣。

绫歌從花架後面退到了走廊裡，地方依舊是那個地方，底下也依舊是如同平底低矮的瓊樓玉宇，整個城的景色悠遠，還帶着似有似無的缥缈雲霧，遠處鐘聲回蕩在耳畔。

原來君渡的生父是個凡人，他小時便生活在凡間，怪不得對這人間的事兒如此了解，一點都不像剛剛從深海出來什麼都不懂的小鲛人。

而他之後的故事又是如何呢，绫歌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進入下一層夢境了，雖然她知道，夢境越深，君渡醒來的幾率便越小，但憑她之力，應該是可以将君渡帶出的吧。

正思考着，裙裾卻被人拽着晃了晃，绫歌低下頭一看，便看見了小一圈的君渡仰着頭看她，眉眼帶笑。

“姐姐是從哪兒裡來的？”

绫歌詫異，君渡怎麼竟能看見自己？

她蹲了下來，盡量讓自己與君渡平視，笑道:“我從天上來，你呢？”

一直跟在绫歌身後的夢魇小妖倒是有點吃驚，什麼時候上神大人竟然這麼親切和藹了？看着君渡漂亮的找不出一絲毛病的面容，夢魇小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臉，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沒注意小妖精動作，绫歌還是忍不住摸了把小君渡的臉，要知道等他醒來，哪兒還有這種好機會。

小君渡被揉的皺起了眉，嘟着嘴一臉不開心，小手轉着輪椅腿往後又退了些，沒回答绫歌的問題。

“那你為何不能走路呢？”

既然他不願回答那個問題，那就換個問題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