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視線往梁安聿身上帶過。
許靳哲毫無情緒,淡聲道:“沒印象。”
他們在出發前跟房東說過需要準備的食材,房東早早就準備提貨帶上山了。草坪旁邊的棚子下擺起燒烤架,蘇虞和夏沁紀随三人坐在後面的椅子上看三個男人忙碌的身影,她們三個悠閑地在聊天。
蘇虞看到三個男人誰也不說話,個個身上都散發冷漠的氣息,自顧自在那燒烤,這種情景有那麼一瞬蘇虞是覺得好笑。
夏沁也注意到了他們三個大老爺們互不吭聲,誰都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笑出了聲。
夏沁往他們那邊抛了個目光,疑惑不解:“欸,他們三個是勁敵嗎,個個擺了張冷臉。”
蘇虞被夏沁這個形容逗笑,兀自點點頭:“有可能。”
夏沁又分别形容梁安聿許靳哲和賀次之他們三個的性子:“一個毒舌男,一個傲嬌男,一個心機男。”
紀随聽了都直言支持:“我贊同,十分贊同。”
夏沁看了紀随一眼:“你也是個毒舌女。”
“……”紀随極力挽回自己的形象,“被梁安聿逼的。”
蘇虞突然想到高中那會兒紀随提起的事情,現在看到紀随和梁安聿談戀愛,又補了個tag:“你們兩個都忘本。”
這件事大概就是當時紀随班上的同學調侃紀随和梁安聿就是一對歡喜冤家,結果被梁安聿一口否認:“我和她百分之0.0001的可能都沒有。”
彼時紀随的白眼都快翻上天,直言道:“就算全世界隻剩下他一個男生,我也不可能和他談戀愛,甯願孤獨終老。”
蘇虞的精準形容,紀随左看看右看看,尴尬得假裝聽不到。
許靳哲是有潔癖的,弄完燒烤身上沾上一股味,實在忍受不了跑去洗澡換衣服。
他進房子裡有一段時間了,臨近飯點,也不能讓大家等許靳哲,于是蘇虞也往民宿那邊走,打算去看看他洗好了沒有。
蘇虞推開門走進大廳裡,沒有聽見衛生間傳來水聲。她尋思許靳哲是不是在房間,正要擡腳聽見“咔嚓”一聲。
她擡眼順着動靜望了過去。
下一刻,許靳哲裸着上半身走出衛生間,兩個人猝不及防對上目光。
許靳哲擦頭發的動作頓住,蘇虞也旋即别開眼,臉蛋和耳朵卻不争氣開始泛紅,腦子忽然宕機。
她咬緊嘴唇,完全不敢看許靳哲。剛才無意看到許靳哲赤/裸的上半身,有那麼一絲不自在。
在一起這麼久,這是她首次見到許靳哲裸露的身體。
蘇虞之前在國外讀書時就沒少見過男人裸上半身,甚至尺度比剛才更大,全身上下隻剩個褲衩在跳舞。但現在的性質完全不同,他們是有藝術成分的表演,許靳哲不是。
蘇虞的耳根滾燙至極,猶如浸泡在岩漿之中。不過她确實也挺好奇許靳哲的身材如何,剛才隻是匆匆看了一眼,還未來得及仔細觀察。
有了這種不安分的想法,她慢慢轉着腦袋過來。剛開始是閉着眼睛,後面用手捂住雙眼,屏蔽眼前的畫面。
蘇虞心道,這是她男朋友,看看怎麼了。
随後她慢慢松開手指,指縫的間隙越來越大,看似偷偷摸摸觀看,實則全被許靳哲看在眼裡。
蘇虞不得不感歎許靳哲是有料的,腹肌塊狀分明,肌肉線條緊實流暢。她之前隔着布料就可以看出許靳哲是有訓練痕迹的,但是沒想到身材這麼好。
許靳哲見她指縫張開那麼大,無語地笑了,大發慈悲說:“行了,想看就直說,指縫張開那麼大當我眼瞎呢。”
許靳哲走過來,距離拉近,身上的檀木香鋪天蓋地襲卷在她的周圍。他拿開蘇虞的手,鉗住她的臉直勾勾瞧着她。
被許靳哲毫不留情地揭穿,蘇虞尴尬到氣急敗壞指責他:“誰讓你不穿衣服。”
說完話蘇虞又假裝不經意瞥了一眼,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她的耳根又開始滾燙。
許靳哲撈起沙發上的衣服慢條斯理套上:“忘記帶衣服進去了。”
知道他穿了衣服,蘇虞這會兒才敢直視他:“你下次幹脆也把褲子忘記帶得了。”
許靳哲笑了,意味深長“哦”了一聲:“那下次我看記不記得。”
蘇虞不打算跟他打嘴炮,她深知是鬥不過面前這個人的。
後來六個人坐在餐桌前,有她們三個源源不斷開啟話題,這三個男人總算是能開口說話。大部分時間許靳哲沒說什麼話,都是專心伺候坐在旁邊的這位,偶爾話題帶到他身上,又被他帶了過去。
流星出現的時間在淩晨一點後,他們吃完飯時間都沒到十點,各自回了屋子裡面。
回去之後許靳哲幫蘇虞吹幹頭發,又跑去衛生間洗了個澡。
蘇虞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刷着小紅書,直至許靳哲出來,攬她進許靳哲的懷裡,有一搭沒一搭摸着她的頭發。
蘇虞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心慵意懶擡眼睹了他一下。
許靳哲漫不經心地笑:“困了就先去睡覺,到時候我再叫你。”
蘇虞從沙發上爬起來,歎氣:“算了,我怕你也睡了過去。”
她繼續刷着手機,忽然刷到某個帖子,她直起身“嘿嘿”笑了聲,目光定定飄在許靳哲身上。
許靳哲:“幹嗎?”
蘇虞牽住他的手,語速緩慢說道:“想聽你唱歌。”
傍晚進到這個屋子時蘇虞就注意有一把吉他放在落地窗邊,她隻是留意了眼,不知道這個吉他是裝飾物還是真的可以彈。
許靳哲似笑非笑:“給錢就唱。”
蘇虞咬緊後槽牙,微微一笑,很僵硬,更像是警告:“那你今天心情好嗎?”
許靳哲放輕力道捏了捏她的臉,看似心情不錯:“那我勉勉強強唱一首吧。”
蘇虞指了指擺在窗邊的吉他:“你要用吉他嗎,不知道那個能不能用。”
許靳哲扶好她,站起身說句“我去看看”,而後走到窗邊提起那把吉他,指尖在琴弦上劃了下,還可以發出聲音。
蘇虞換了個姿勢盤腿坐在沙發上,許靳哲坐在她對面支着吉他挂在胸前。
許靳哲朝她笑了笑,開始彈奏吉他,旋律響起,他嘴裡輕聲哼唱起歌詞。
“陷入長久的夢境,睜開眼,再次遇見你。”
當他彈起前奏,蘇虞捧場地搖晃身姿,跟着節拍拍起手。許靳哲唱歌時的聲音更低沉和磁性一些,字字句句都咬字清晰。
“害怕這是場夢境,你從我記憶消失不見。”
“一閉上眼,又浮現你笑臉,我渴望待在你身邊。”
“害怕你消失無蹤無迹,心意成為永久的秘密。”
陌生的旋律和陌生的歌詞,蘇虞莫名産生了某些想法,十分強烈,心中帶着極強的肯定,覺得這首歌是有意義存在的,和那首《太陽雨》一樣。
“想和你長相厮守愛,卻害怕你不在。”
“記憶在歲月中沉澱,我們的緣分好似命中注定,你再次來到我身邊。”
“我需要你,在遙遠未來,時間暫緩住一秒鐘,我多希望美夢成真。”
甯靜的夜晚,窗外星星閃耀,暖黃的燈光映照整個屋子,溫馨又祥和。
此刻暖黃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垂頭彈奏手上的吉他,蘇虞的回憶有那麼幾秒被拉回去年夏夜的悉尼,再往前,被拉到十七歲那年的夏天。
他唱着不同的歌曲,明明隔了很久,他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依舊是意氣風發,赤誠熱烈的人。
“陷入長久的夢境,睜開眼,再次遇見你。”
“你呼喚我名字,記憶開始鮮明。”
“望着你眼睛,我與你同在。黑夜不在,擁你入懷,日夜思念你My love。”
“獨自在黑夜走了許久,現在終看到黎明曙光。”
“You are everything in my world。”
“The dream finally came true,You are the love of my life。”
旋律漸漸緩了下來,蘇虞的手仍輕輕拍着,沒有發出丁點聲音。許靳哲揚眉,漫不經心唱完最後一句歌詞。
“Every sun rain is the imprint of our love。”
蘇虞眉眼明亮,眼裡似是含着璀璨的星光,她唇角的弧度微彎,笑着說:“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許靳哲把吉他拿開,散漫回她:“《Dream memories》。”
夢境記憶。
他有時候害怕和蘇虞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是場夢境,美妙且短暫,就像多年來做過的夢境,睜開眼蘇虞再次消失不見,她的身影隻停留在美夢裡。
蘇虞又問:“是寫給我的?”
許靳哲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坦蕩承認:“嗯。”
他又重新回到蘇虞旁邊,沒骨頭般軟綿綿靠着沙發。蘇虞似是想到什麼,上次她問許靳哲《太陽雨》是有什麼含義,那時他給出的回答是“以後再告訴你”。
過了這麼久許靳哲都沒有給她答案,于是扭頭問他:“所以那首歌為什麼叫《太陽雨》?”
許靳哲氣定神閑,慢悠悠吐出答案:“rain or shine。”
無論天氣是晴天還是雨天,不管發生什麼事。
“我都喜歡你。”
蘇虞怔住,完全意料不到是這樣的答案。沒記錯的話《太陽雨》早在他帶自己去“知音”就已經寫好,那時候他還彈了旋律隻不過沒有哼詞。
所以從那時候許靳哲就喜歡她了。
許靳哲唇角勾起,支起胳膊撐着臉看她,一字一句繼續解釋《太陽雨》這個名字的由來:“我們第一次相遇那天,下了場太陽雨。”
蘇虞愣愣“啊”了一聲,她印象裡和許靳哲的第一次見面是在涼城的體育館裡,那時候他就在靠近她的場地打籃球。
不過那天的确是下雨了,但是天氣不作美,并沒有開太陽,天空是陰沉沉的。
她都在懷疑是不是記錯了,眉頭微皺,神色疑惑不解:“什麼時候?”
許靳哲:“我沒有轉學來一中之前,我們兩個是在懷川遇見的。”
那才是他們的第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