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煙清醒了幾分,轉過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隻見原先站在岸邊,與姜凝寒談話那女子,不知何時摔入了湖中,半身沒入水中,她胡亂的拍着水面,但依舊無法往下沉着。
姜凝寒滿臉驚慌失措,身前的雙手緊握,猶豫着往前邁了一步,又似乎是怕水,收回了步伐。
此處巨大的聲音讓人不注意都難,遠處的侍女循聲看清湖中那人後,猛地一跺腳,高呼着跑到岸邊,“小姐!”
“快來人啊,快來人啊!”那侍女尖着嗓子喊了幾句,毅然決然地翻過憑欄,跳入湖中,撲騰了兩下,努力地往前遊。
園中的下人見貴家小姐落入湖中,吓得起一身寒毛,趕緊往前院跑,禀告侯爺去了。
姜煙正扭頭看着,心想這怎麼回事?兩人方才離岸邊還有些距離,況且還設憑欄,這崔姑娘再瞎,說話說得再入神,也不能一頭栽進湖裡去吧?
姜雙月與一衆姑娘小姐聞聲趕來,見她就坐在不遠處的亭子裡,于是先拐到這來了。
“六妹妹,這是怎麼回事呀?”
姜煙哪兒知道怎麼回事啊,她正神遊呢,于是搖了搖頭。
下人們才将崔姑娘撈起來,謝玉初與一衆公子哥浩浩蕩蕩地趕來了。
崔公子一見落水的是自家親妹妹,見她渾身濕透,氣若遊絲的可憐樣子,頓時心疼的不得了,也不管什麼禮儀不禮儀了,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
其中另一位公子也是急的不行,上前規規矩矩地對謝玉初拱手一禮,也快步跑了過去。
陳二姑娘瞧着那四人,忽然嗤笑一聲,挪步往岸邊走:“走吧,有好戲看了。”
姜煙也跟着過去了,瞧着周圍那幾個姑娘小姐都是看熱鬧的樣子,她不禁懊惱,總有一天她要把祟城這錯綜複雜的關系理清楚,不然湊熱鬧都湊不明白。
走近了,就見崔姑娘明顯是害怕到了極緻,身上蓋着一件幹淨的外袍。正縮在她哥哥懷裡細微地抽動肩膀,兩人身旁蹲着個溫潤的公子。
“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會落水呢?”
崔姑娘沒說話,等看到了謝玉初一行人走到跟前時,才顫抖着說道:“侯爺......請侯爺為我...為我做主啊。”話剛說完,兩行眼淚就滑了下來。
謝玉初皺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崔姑娘眼神忽然變得怨恨,無力地擡起胳膊,指向姜凝霜,說道:“方才,我隻是想和二姑娘緩和一下關系,可卻不慎起了些口角...二姑娘惱羞成怒,狠心将我推入水中!”
這一句話如同一塊巨石砸在水中,濺起了驚天的水花,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把視線落在了姜凝霜身上。
姜凝霜肉眼可見的失措,臉色又白又紅,她環視了一圈周圍帶着惡意、嘲諷以及看熱鬧的衆人,抖着聲音說道:“沒有...我沒有。”
崔公子氣得快要把姜凝霜吃了,低沉的聲音飽含怒意:“姜二姑娘,前日的事我崔家不想計較!但你怎能下此毒手?!我妹妹不會水,你這不是要她命嗎!”
姜煙心裡這個急啊,前日,那不正是姜凝寒回到姜家那一日嗎?這到底發生啥了啊。
看着姜凝寒孤立無援的模樣,姜煙莫名覺得心塞,但是她連事情原委都不知道,也沒看到崔姑娘究竟如何落水的。
再說以“姜六姑娘”的性子,就該在後面躲着,任誰出頭也輪不到她。
周圍的人聽罷更來勁了,關于這姜二姑娘,身上本就有些不太好的醜聞,姜家計大娘子原本是安州有名有姓的大小姐,年少時與一名男子相愛,後來不得已遠嫁湘州。
而這醜聞,正是有人說,計大娘子誕下的第一子,姜凝霜,并非姜老爺的親生骨肉。
衆人竊竊私語,帶着諷刺的指點聲像是煮沸了的水,一點一滴地濺在姜凝霜的身上,無情的灼傷每一塊皮膚。
謝玉初傳來下人,細細詢問,但當時岸邊隻有她二人,沒人看見到底是不是姜凝寒推的她。
事情一下陷入了僵局,崔姑娘一口咬定就是姜凝寒推的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在場無一人不為之動容,而姜凝寒挺直了身闆,矢口否認。
崔公子也顧不上修養了,大罵:“當時隻有你在她身邊,不是你推的她,難道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嗎?!”
“侯爺,公子...奴婢想起來了。”方才将崔姑娘救上來的侍女忽然出聲,指向不遠處的小亭子,說道:“姜六姑娘,六姑娘一直坐在那!她一定看見了,她一定看見了!”
周遭的視線又一下落在姜煙身上,姜煙一怔,這真是可着姜家人使勁兒禍禍啊,怎麼不管說啥都能扯到她呢?
姜煙心裡頭窩氣,但還是如實答道:“沒看見。”
崔姑娘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瞪大了眼睛看姜煙,凄聲道:“六姑娘,她雖然是你的姐姐,但你不能對錯不分,如此包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