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距離太遠,就算姜煙速度再快,也已經無法阻攔,隻聽吧嗒一聲,瞬時間,一股嗆鼻的粉塵彌漫整個大廳。
在粉塵席卷而來之時,姜煙連忙捂住口鼻,緊閉雙眼,奈何粉塵擴散的速度奇快,還有有一些不可避免地飄到了眼睛裡。
在閉眼的那一刹那,已感雙眼刺痛,随之是火辣辣的灼燒感,姜煙心中大罵,這威虎寨究竟是什麼來頭,連這價值萬錢的反命竹都舍得買。
江湖上,除去大名鼎鼎的十七氏族各家、散修遊俠、下九流等等,還有個群體叫做三九道。
三九道中魚龍混雜,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隻認銀子,例如三九道中較為出名的飛花閣,以及制造此物的懸金洞,都是認錢不認人的,無論是人是鬼,有銀子的,就是大爺。
這懸金洞如此,飛花閣更是,裡面的人物離譜到什麼地步,隻要銀子到位了,連皇帝的龍衩都能畢恭畢敬地送到主雇的手上。
懸金洞能将東西賣給臭名昭著的匪子,這并不稀奇,隻不過令姜煙不解的是,鮮少有匪子願意與三九道中人做交易,他們覺得自己出生入死搶來的銀子,用來打探一次消息,買一個稀奇古怪的玩意,就得花的精光。
與其這樣,還不如買好酒好肉,讓兄弟們快快活活的呢。
再者說,這東西若是在威虎寨當家的手裡,還可能是為了保命,但是出現在一群被遣出來占山頭的小匪子手裡,就相當不正常了。
姜煙不敢睜開眼,但能憑着匪子們的哀叫的聲音,知道他們都在往外跑,姜煙也憑着記憶和他們聲音的方向往外摸。
這反命竹的擴散力非常強,這房裡現如今都是毒粉,細微的粉塵落到皮膚上有些發癢,姜煙緊捂口鼻,再待下去不被毒死也被憋死了。
模糊間外面淅淅瀝瀝地下着小雨,釋放的粉塵飛舞不起來,又多走了幾步,把手試探性地松開一點,聞到的不是嗆鼻的味道而是濕潤的泥土味道時,這才松下一口氣。
但眼睛還是疼痛無比,感覺快要瞎了一樣,姜煙曾見識過這丹的威力,當時她親眼見到,當粉塵散去時,在裡面人渾身血紅。
好在她閉眼的及時,雖不至于落到那種下場,但沒有解藥情況下,須得痛苦好幾日不說,近段時間還無法看清東西。
那群匪子的聲音越來越小,也不知跑到哪去了,他們敢拿出這種東西,就代表他們身上多數會有解藥,可現如今山中泥濘路滑,她瞎着眼睛也不敢貿然追上去,萬一又從哪摔下去了,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姜煙在雨中深吸了幾口氣,全然不知,在不遠處的樹林中,有一個身影冒雨循聲而來。
當那道玉色身影出現在眼前時,謝玉初真覺得自己是瘋了,這一夜的雨太大,大到讓他忘記了自己究竟在做什麼,直到看見姜煙捂着眼睛,在那呼天喚地的時候,他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幹了件多麼傻的事兒。
謝玉初忽然覺得好累,向來挺直的腰背在這一瞬輕輕彎了下來,自己在做什麼啊,竟然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一個僅有過幾次見面,甚至可能是對立關系的女人,冒着整夜的雨找到這來。
謝玉初不敢深思内心的想法,也不敢出現在她面前,就這樣遠遠地立于樹下,原本幹淨整潔連個褶皺都沒有的衣擺沾滿泥水。
他就這樣看了良久,最終還是沒能找到一個合理出現在她面前的理由,轉身下山。
姜煙是在臨近黃昏時被一陣腳步聲吵醒的,她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卻隻看見眼前白蒙蒙的一片,窗外的雨聲老早前就停下了,那時她無法判斷大廳情況如何,便又回到了漏房中,躺着躺着感覺渾身乏累,意識模糊,不自覺地睡着了。
外面的腳步聲不停,一步一步,姜煙幾乎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外面是誰,誰沒事上這來啊?難不成是那幾個小匪子又回來了?
可聽着又不像,姜煙此刻的聽覺異常靈敏,她聽見來人的腳步聲輕巧而穩重,八成是個習武之人,究竟能是什麼人呢?
姜煙心裡忽然咯噔一下,莫非,莫非是十七氏族中人找到了她的蹤迹?不可能的,姜煙心中安慰自己,她不信自己會這麼點背,偏偏在瞎了眼,徒有雙拳的時候十七氏族找上門。
雖說她自幼也受過蒙眼訓練,但這種情況下忽然多了一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姜煙不免變得有些神經兮兮。
姜煙輕輕地站起身,心想都到了這種地步了,我管你是人是鬼,要是敢對我不利,我就跟你拼命,大不了我下去給我師父磕頭認罪去。
腳步聲在門口停了一會兒,隻聽漏房的門嘎吱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姜煙握緊雙拳,已經做好了随時出手的準備。
門口那人沒了動靜,而後一道清冷的女聲緩緩響起:“姜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