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跑了幾步,回頭一看姜六姑娘還在不離不棄地跟着,飛川意識到這樣不行,看向旁邊深色院門,心生一計。
三步做兩步地邁上台階,撩開衣擺猛猛踹上兩腳。
踹門的聲音本就不小,加上門環晃動又砸了幾下。
周圍的幾個院子,坐在外堂裡昏昏欲睡的守夜侍女皆被驚醒,紛紛拿起一旁照明燭台朝外走去。
黑影絲毫不慌,依舊往前跑去,根本不怕被發現似的。
姜煙被他這操作搞得一愣,她本心想,此人既是來監視她,定然是對她有所懷疑,她就不必再隐瞞,先抓到撒口氣再說。
可是這姜府的旁人不知情啊,都隻當她是真的姜六姑娘,這若是被抓到了日後可不好做了。
見狀隻好放棄追那黑影,慌忙躲在一側牆後。
那群侍女出來後四下環顧,果真發現那明目張膽逃跑的黑影,趁着她們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姜煙趕忙往自己院裡跑去。
回到房中睡意全無,她一腿耷拉着,另條腿彎曲,腳踩在床上,胳膊搭在膝蓋上。
喘着粗氣,心裡大罵,這狗賊人行事真夠鬼靈的,必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若再敢踏入這方小院一步,她定破罐子破摔,追去他老家去一鍋端了。
姜煙喘勻了氣,一頭倒在床上,外邊亂轟轟的都在抓賊人,她漸漸冷靜下來,開始細想究竟是誰派人監視她。
第一個冒出來的人,就是周序文,此人鬼精鬼靈的,說不定是不放心她老實做事,特意讓人暗中看着她。
但周序文又不是瘋子,她本就受他指使去看着謝玉初,然後又派個人來看着她。
找個不放心的人去做事,然後又找個放心的人看着她,那周序文可真夠閑的。
但是還能是誰,她在這與人來往不多,并且那些公子小姐娘子沒有這個膽子和能耐。
那還能是誰,姜煙閉上眼睛,逐漸想起一個人來。
謝玉初?
兩次見面,她也沒有什麼纰漏啊,扮姜六姑娘扮得很認真啊,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甚至後悔今日追出去。
若那黑影當真是謝玉初的手下,那黑影必然将方才之事告知謝玉初,從而謝玉初定會對她加以防備。
想到這,姜煙恨不得打自己幾下,怎麼就非得抓到他,隻能但願那黑影不是謝玉初手下之人吧。
困意漸漸襲來,姜煙擡腿勾起被子蓋在自己身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越發安穩,再次醒來時,被透進來的陽光晃了眼,腦袋有些發昏,掙紮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披了件外袍,推開門,清涼的空氣中夾着花香,姜煙清醒了幾分,低頭一看,門口台階上擱着深色食盒。
姜煙初到姜府那一日,計大娘子本是給她配了侍女,但有個白姨娘,存心擠兌她,話裡話外就是瞧不上這從外面回來的姜六姑娘。
日日身後跟着個人,姜煙也嫌煩,那姜大人也知真相,最後配侍女這事兒不了了之了,每日飯時,由膳廳的侍女順路送來,今日她起得晚了,便放在了門口,
姜煙迎着日光伸了個懶腰,下台階準備打盆水洗洗,才邁下台階,院子外有說話聲響起。
“這可不行,侯爺自京中而來,什麼名貴物件沒見過,要準備一些有心意的。”
是姜雙月的聲音。
“哎?前面便是六妹妹的院子,咱們進去問問六妹妹送什麼。”
“五姑娘還是别了,咱們自己悄悄送,給侯爺留個好印象便好,若是她搶了咱們的風頭,可不是白白為他人做嫁衣。”
“況且大娘子吩咐過,五姑娘您是正房所出,要少同這四姑娘六姑娘接觸,這是在拉低您自己。
兩人顯然沒料到站在院子裡頭的姜煙能聽到,若她是姜六姑娘,定會竊喜,立即去準備些什麼,然後順理成章謝玉初面前露個臉。
奈何她是姜煙,撓了撓腦袋,裝作沒聽見似的,在院子那口井裡打了桶水上來。
捧了把涼井水潑在臉上,姜煙忽然跟開竅了似的,猛地一擡頭,她直愣愣地站在那,水滴順着臉龐滑落砸在地上。
對啊,她們能借着那日送禮的機會在謝玉初面前露臉,那她自然也可以,送點謝玉初感興趣的,赢點他好感,日後打探消息也輕松點。
但送些什麼是個難事兒,正如姜雙月所說,謝玉初從那樣繁華的地方出來,什麼沒見過。
思來想去,肚子咕噜噜抗議了幾聲,姜煙好好洗了把臉,又漱過口,拎着食盒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