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煙将那帖子擱在桌上瞧了片刻,苦思如何将謝玉初引過去,最讓她覺得煩悶的就是還要裝做一臉憋屈相,和那些姑娘公子接觸。
想着想着,忽覺頭痛,哎呦兩聲,一頭栽到床上,偏過頭一看這不大的小屋,又覺得鬧心,跑去院中折了根樹枝,回到房中比劃了起來。
“六姑娘,六姑娘。”
姜煙才耍了沒幾下,隻聽門外幾道呼喊傳來,姜煙心裡一慌,急匆匆地将手裡的樹枝丢在了床下。
她才站直,門“嘎吱”一聲被推開,那人她見過,是當時跟着姜雙月給姜母請安時,在旁邊伺候的侍女。
“六姑娘安。”那侍女有些急,沒在意她的動作,直說道:“大娘子傳您過去呢。”
姜煙:?
大娘子?傳她過去?
姜煙萬分不解,但依舊跟那侍女走了,進入大娘子房中時,前腳才踏過門檻,隻聽一陣極其輕微的聲音,那聲音,像從高處跳下,落在地上的聲音。
姜煙低頭,看向自己才邁過來的腳,愣了,那聲音很突兀,絕不是自己弄出來的。
擡頭看,房中的侍女都安安靜靜地站着,一點聲音都沒有。
引她來那侍女回頭看她一眼,微笑着說道:“六姑娘請。”
姜煙雖是困惑,卻也隻能當作後院哪個侍女碰巧發出的聲響。
踏進内堂中,香爐裡飄出的果香撲面而來,大娘子坐于塌上,衣着端莊得體,即使年過半旬皮膚依舊光滑。
姜雙月也在,坐在一旁的深色小凳上,見她來了,頗有俏皮意味地眨了眨眼睛。
計大娘子旁邊的侍女輕咳了一聲,姜煙才想起來,欠身行禮說道:“大娘子安,”
“嗯。”計大娘子點頭,又道:“落座吧。”
侍女立馬搬來小凳放在一旁,待到姜煙坐定後,計大娘子才說:“今日傳你倆來,不為别的,隻因如今已到了出閣年紀。”
“咱們不似那些嚴苛人家,于是傳你二人,問問有何想法,是否有相中人選。”
姜雙月看向計大娘子,撒嬌道道:“娘,怎得就這般着急,女兒還未在家中待夠呢,還想給您養老送終呢。”
計大娘子擰眉嗔怪:“少說胡話。”
姜雙月癟了癟嘴,低頭不語。
“幾日後的青臨山之行你二人一同去,若回來還沒什麼念頭,便由我安排了。”
被計大娘子說過後,姜雙月蔫蔫地點點頭,應聲道:“是。”
姜煙内心倒是沒什麼反應,她本就不是真正的姜六姑娘,也沒想過嫁給什麼人,自然不放在心上。
計大娘子又多說了幾句,扭頭看向姜煙,道:“六姑娘,你先退下吧。”
話音才落,方引她來那侍女過來了,說道:“六姑娘請吧。”
姜煙内心無語,這麼點事也值得特意将她傳喚過來,暗自翻了幾個白眼,站起身,直接走了。
才踏出門檻,裡面傳出計大娘子的說話聲:“此次青臨山之行你要好好把握,雖說安定侯如今淪落至此,可你若能成為侯府夫人,定能壓四姑娘一頭,為娘狠狠出一口惡氣。”
“可是娘,若侯爺不喜歡我該如何。”
“沒出息,不喜歡又如何?世間有幾個相愛之人能走到最後,你若能攀上高枝,也不枉費爹娘對你的栽培。”
姜煙聽後,忽然想起林春會那日,姜雙月拉着她的手叫她不要與謝玉初有過多牽扯,神情中對謝玉初的恐懼不像是裝出來的。
她對姜雙月的初次印象,隻覺她是個天真,有些活潑,卻又不得不守規矩的姑娘,并不像有許多心機的人。
這姜府後宅争鬥不停,如今這計大娘子更是不顧親生女兒意願,一心隻想着能壓過那些妾室。
不過說起來,這姜雙月與謝玉初好像還真挺般配的,那謝玉初冷若冰霜,而姜雙月可愛會撒嬌,這相處起來說不定真能給那塊凍石頭融化。
若換做她,每日看着那張半天說不出來一個字的臉,姜煙實在是沒耐心,一天得抽他八百次。
侯府,聽着暗衛彙報的謝玉初忽然感覺眉心猛地一跳。
雖是白日,謝玉初的書房裡卻是十分昏暗,他坐在陰影下,桌案上擺着的正是嶽子恒前些日子遞來的請帖。
“侯爺,飛花閣的人都說近半月沒看見姜二了,不過也有人說她那人就這樣,經常找不到人,八成又回雲霧崖了。”
“雲霧崖?”站在謝玉初身後的塵肆問道。
“姜二的師父葬在雲霧崖。”
“侯爺,飛川來報。”一個下人快步走了進來。
謝玉初擡眉看了眼,那暗衛立馬往旁邊靠靠,下人見狀上前躬身說道:“姜府今日也收到了請帖,并且姜家大娘子吩咐五姑娘六姑娘一同前去。”
那下人連着後面的話一同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