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成一緻意見後,接下來的闫靓霓的婚事的籌備就顯得順理成章。六禮完成,英國公送來的聘禮即便不是很完美,但是也給足了闫靓霓面子。婚禮的日子也敲定了下來,定在三個月後,正值盛夏,确實也是個适合出嫁的好日子。糾結了這麼長時間的一件事情一下子得到了解決,林氏心中的大石頭終于放下。至于這段姻緣,林氏也是和女兒闫靓霓談過的。
“母親,我就是要嫁長公子,不僅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更重要的是他來自英國公府。嫁給他,即便不是嫡子,我也是英國公府的長公子夫人,外人必然不敢輕易怠慢我。我就是讓他們仰望我,我要保護母親和阿祖。”
“可靓霓,你也知道,長公子并不是僅僅因為喜歡才娶你的。而且,你祖母和父親都不贊成這門親事。你大哥哥那邊,盡管口頭是答應了,但是你也和他談過了,裡面代價太大了。”府上除了她,就沒有人贊同女兒的婚事,幾番衡量,林氏是憂喜參半。
林氏自身的經曆讓她深刻感受到,女人出嫁後,娘家就是她最大的靠山。林氏當年以商人之女嫁入闫府,并且占有一席之地,除了有老太太的因素外,更多的是仰仗着林家當年在困難之時對闫府的錢财上的扶持。違背婆母和丈夫的意願嫁入英國公府,林氏恐怕闫靓霓會在出嫁後失去闫家。
母親的擔憂,以及她所言,闫靓霓是清楚的。但是女兒家來說,除了出身好,更為重要的是要嫁得好。她相信,隻有她嫁得足夠好,局面便會扭轉,闫府隻會是她錦上添花中不重要的一筆,闫府的人都會擡頭仰仗于她,這才是她想要的,隻有這樣,她的弟弟和母親才不會被壓制,不會再出現上次這般事情。她出生二房,上面有堂兄的嫡長在,父親官位不高,她雖為嫡女,但是父母關系并不好。她在闫府的日子,其實大多來源于母親的庇護。然而堂兄歸來,大房有了自己的女主人,母親失去了中饋的權力。她不想像其他的府上的二房小姐一般,接受家裡的安排,然後一輩子都在大房的欺壓下過日子。她要為自己謀取一條出路,如今,嫁入英國公府,就是最大的捷徑。至于丈夫的心,不過是假以時日的問題,闫靓霓對自己樣貌可是有着足夠的信心。
“母親,你放心。我不小了,你說的我都知道。我不怕,我會在英國公府站穩。母親你等着,這些日子來你受的氣,女兒一定會給你讨回來。不僅如此,我還會為阿祖謀個好前程,到時候,我看誰還敢欺負我們。”
女兒的話直接戳中了林氏的心,肚子裡的孩子突然間說沒了就沒了,至今都沒辦法找出背後真兇。女兒還是被這事所影響了,到底還是她這個母親無能,未能庇護兒女,導緻女兒要用婚姻大事來尋出路。丈夫與自己夫妻不過已經是剩下一個虛名,是靠不住的,那她不如就成全女兒,割舍闫家又如何,隻要有兒女在,她的天便不會倒塌。
英國公府作為太子妃的娘家,是難以避免要牽扯進去皇位的争鬥的。即便沒有闫楚禛的原因,闫老太太也是反對這門親事的。不管是孫女,還是大孫子,都是決意已定,想到日後可能出現的結局,老太太就心中就是一陣煩悶,對于婚事的籌備,實在是提不起神。幸而有兒媳全程操持,且孫媳婦從旁協助,婚事的籌備開展得也是頗為順利。林氏是親生母親自然不可挑剔,淩挽馥作為大嫂的,對于交代給她的事宜,也是安排得妥妥當當,盡心盡力,進退有度,完全沒有在意闫楚禛和闫靓霓之間的芥蒂,成全了闫府的顔面,孫女的體面。能做到如此,老太太對淩挽馥也是欣慰的。
“大少夫人已經派人調查過了,那位長公子确實是英國公一名小妾所生,從小就養在嫡母名下,是個長進的人,武舉後,從軍,在北朔一戰中請纓參加,現在監門衛中任職。”南松院内,桂嫂在一旁彙報着淩挽馥查回來的情況,這本是做父母要做的,隻是父親的在怄氣,母親腦子發熱一心歡喜,沒辦法,隻能勞煩做大嫂的去做。近日來,老太太頭痛頻發,已經免了小輩的請安。今日的南松院清靜得很,除了桂嫂,就是被請過來的二老爺闫達。
“那後宅呢?”到底是自己的孫女,口頭再不同意,闫老太太對未來的姑爺還是提前多留幾個心。
“除了已經去世的原配,就隻有一個長輩賜下的通房丫頭,沒有不幹不淨的風月之事,也沒有外室。其餘的,大少夫人也已經調查好整理出來,方便老太太你随時查看。”桂嫂最早是從宿石居的丫鬟手裡拿到的冊子,是闫靓霓的婚期定下來時。冊子裡面的内容從出生到任職,主要人際交往,還有英國公府各房的關系,主任的喜好等,都一清二楚。傳話的丫鬟說:勞煩桂嫂代為保管。這不,老太太就問起了。
闫達接過冊子翻閱,道:“侄媳有心了。”哪怕是妻子,他也相信做不到如此詳盡。
“她再不用心,這闫府的後宅就不知成了什麼樣。”闫老太太不勝管理後宅之事,有了兒媳後給了林氏,可惜林氏私心太重,凡事又喜歡和别人比較,一旦鑽了進去牛角尖就不肯出來。“女兒都出嫁了,你這個做父親的也好歹上點心。我早年給靓霓和靓純分别準備了嫁妝,這是靓霓的那份,你拿去瞧瞧,缺個什麼。”
“母親言重了,嫁妝一事,有她母親在,母親你添妝沒必要如此貴重。”
老太太擺擺手道:“她是她,我是我的。這些日子裡,你也多過去看看,你們可是父女,不能斷。”闫老太太知道自孫女的婚事定下來後,兒子和兒媳的關系徹底鬧僵了。老人總不喜歡兒孫如此過日子,想借婚事籌備的機會讓兒子多走動,好緩和關系。
闫達不做聲地點了點頭,心中頗為無奈。不是他不想緩和關系,而是每次過去妻子那邊,看到的都是妻子的冷面孔,還有那雙兒女,完全視他為空氣,在一旁和林氏各說各的。整個房裡,他成了最不應該出現的陌生人,就連過來彙報事情的仆人都能得到他們三人的一句回答,而他得來的隻有無視。
闫老太太看出了二老爺的窘迫,叫來了桂嫂,讓她跟着闫達回去翠汀苑,一起看看添妝是否還需要補充的。有桂嫂在,又是關于孫女的婚事,相信夫妻倆也難免會有點話題。她是真心希望他們關系能緩和。看孫女這般,是已經做好了出嫁後要斷了闫府關系的準備,但是父女之情不能斷,隻要有這一層關系在,日後真的到了那麼一步,或許還能将孫女拉回來。世間女子多不易,出嫁前從父,娘家生養她,成為她出嫁後的支撐。當然,也有女子能如此無懼,僅憑自身便可卓越地出現在婆家後站住腳跟。但是這不是闫靓霓,能如淩挽馥這般的,可謂少之又少。孫女連孫媳婦一半都不及,卻執意踏入那個她從未涉及的世界中去拼殺。如今她能做的隻能在闫靓霓的嫁妝上多幫襯點,希望這嫁妝能為她今後在英國公的日子多些護航。剩下的禍福與否,她真的無法猜測。
闫靓霓出嫁那日,闫承祥未能趕回來,是闫楚禛以堂兄身份送她出門。早上拜别家中長輩起身時,闫靓霓說了,從今往後,她便是英國公的長公子夫人了。這便是那日她和兄長談話的答複,今日紅蓋頭一罩,從此,她便不再是闫府大小姐。踏出闫府的大門,她要親手抹去關于闫府的一切,明日,她要以更加風光的姿态在門外等着闫府的人出門迎接,那時,她要告訴兄長,證明給整個闫府看,到底誰的答案才能給闫府帶來未來。
闫靓霓婚禮的宴席辦得也是熱鬧非凡,闫靓純難得有機會不用被拘着,自是歡喜,跟着闫律祁一回這邊瞧瞧,一回那邊看看摸摸,一不小心竟然跑到了外庭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