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重活一世,她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愛人再一次倒在她的面前?
既然看不清來人的方向,那她就擋下這一刀。
漁歌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将宋硯書的身體一掰,刹那間,那把刀生生捅進了她的身體裡。
她感受到自己血液流失的實感,劇烈的痛感越發強烈,她不敢動,仿佛動一寸,她的皮肉便被撕裂開一寸……
她顫抖着呼吸,疼出眼淚:“原來……你那時候這麼疼啊……”
少女的滾燙的血落在他掌心,刺激着他的神經……
好在,宋硯書這時也确定了女人的方向,他手恰好摸到匕首,然後再也沒了判斷,手一擡一落,女人應聲倒地。
附近的住戶聽到動靜紛紛亮起燈,借着燈光,漁歌看清了倒在地上的女人。
是李星辰。
而她的胸口,正不斷冒出鮮血。
漁歌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向宋硯書。
他竟然為了她,捅人了……
她費力地用手扯他的袖子,這才讓嗜血少年回過了神,他重新将漁歌抱回懷裡,給她撥打了醫院的電話。他雙眸含着的淚終于落下,而後便開始失控,再也控制不住,淚珠從他鼻尖滴落下來,落在她唇瓣。
“我終于……也體會過了你當時的痛。”
“可是……你肯定比我還痛吧。”
宋硯書哭到失聲,抱着愛人,他第一次如此崩潰。
……
漁歌再睜開眼時,自己已經躺在了病房裡。
陳歆悅守了她好久,那雙柔美的眼都已經哭到紅腫,一開口,鼻音濃重:“寶貝你終于醒了,吓死我了你,都怪我,我幹嘛非得組織看什麼電影啊,要是你們今天不出門,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漁歌嗓子幹澀得緊,每發出一個音,都有股濃重的血腥味泛上咽喉。
“宋硯書……他怎麼樣了?”
陳歆悅擦掉眼淚:“他在警局,你放心,孟賀清跟周杳陪着他呢,一定不會有事的。”
漁歌眼淚嘩啦啦往下流,她靠在陳歆悅身上,虛弱又無助,自責無比。
“都怪我,他都是為了保護我才會捅人的……”
“傻瓜,錯的不是你,是李星辰。”
“悅悅,你帶我去找宋硯書好不好?他自己肯定會害怕的,我要去找他。”
陳歆悅不讓漁歌下床,可又怕太用力會弄疼她,隻能一邊扶着她一邊小心地拉她。
孟賀清見狀趕緊跑進來,他擋住了漁歌,“你剛做完手術不能下床!”
“你别攔我,我要去找宋硯書。”
“宋硯書他沒事,他馬上就過來了。”
“你騙我!”
漁歌慘白着一張臉,杏眼透露着一股堅韌跟崩潰,哪怕她的傷口此刻還隐隐作痛,哪怕每動一下都是鑽心的痛,她也要去找宋硯書。
“我不能再讓他因為我而受到傷害了,我欠他太多了!”
孟賀清跟陳歆悅聽不懂她說的話,正想着該如何把她勸回去,周杳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他是來報平安的,現在跟宋硯書還有江決正往外走。
“周杳,你把電話給宋硯書,漁歌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吵着要去找宋硯書,她……”
電話顯然是被宋硯書搶了過去。
陳歆悅把手機放到漁歌耳邊,讓她聽着宋硯書的聲音。
果不其然,原本還掙紮亂動的女孩兒頃刻間便沒了動靜,她眼神由空洞再到逐漸恢複神采,兩隻手握着手機,緊貼着耳朵。
“宋硯書你沒有怎麼樣是不是?你還平安的對不對?”
少年的聲音自帶柔和,聽着讓人安心,輕松便撫平了漁歌的驕躁。
“我什麼事都沒有,我跟周杳他們馬上就來醫院,你乖乖到床上躺好,要是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你還沒躺到病床上,我就不要你了。”
宋硯書知道不對她說狠話她絕對是不會聽進去的。
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要是再亂動,隻會加重傷情。
“好…我聽話,我躺回去,你快點過來陪我。”
“好。”
得到明确的答案之後,她這才安心地躺回了床上。
其實剛才鬧了這麼一下,她腦袋特别暈,她蓋着被子抱住自己,難受地蹙緊了眉頭。
聽陳歆悅說,李星辰的行兇動機是因為嫉妒漁歌可以擁有一切美好的事物,不僅家世好長相好,就連她喜歡的男孩子也喜歡漁歌,甚至……他們還能一起考上大學。
可她呢,被騙走了第一次,連學都上不了了……
她的一輩子都毀了。
漁歌聽到這個理由,隻覺荒誕。
人人優秀都是靠自己一點一滴努力出來的。
李星辰在到處尋歡作樂,跟男朋友瘋玩瘋鬧的時候,她在卧室裡埋頭苦讀,李星辰在課間講八卦說壞話的時候,她在教室裡埋頭刷題,李星辰在因為一些雞毛蒜皮跟男朋友鬧脾氣的時候,她正在歸納錯題,苦思冥想解題思路。
沒有誰的的成功是輕易的,沒有誰的成功是免費的。
她唯一比她幸運的,就隻是遇到了一個與她共同上進的男生。
是她自己,一點一滴,把自己推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