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硯書故作恍然大悟：“我還以為你這是你随的份子錢呢。”

“……”

“誰給你送份子錢！我來這兒就是想告訴你，漁歌她馬上就要跟我去見家長了，等定了婚期，她上了大學之後，我們就會結婚，所以，請你拿着這些錢，趁早離開她！”

宋硯書看他，挑眉：“你這是想拿錢砸我？”

“你不要？”

“你覺得我看起來像缺錢的樣子？”

宋硯書抱着手臂慵懶往床上一靠。

他依舊帶着病容，身型偏瘦，纖細的白皙手腕露在外頭，極富骨感，可他天生的英氣逼人，一雙桃花眼魅惑萬分，出奇的有神。

江決總覺得他這渾身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莫非，就是父親成日讓他學習的少爺姿态？

面前少年與身俱來的領導者的壓迫感，是一身散發孱弱氣息的病号服也無法遮掩的。

還好他備了兩條路。

“不談錢也行，那我們談感情怎麼樣？”

“感情？”

江決掏出手機，手指敲打了兩下，翻出一張聊天記錄。

那頭像宋硯書很熟悉，是漁歌的微信頭像。

【魚：我也不是真的不想跟你在一起可是……可是我曾經欠了宋硯書好多好多那些我無法彌補盡管他或許已經原諒了我但我還是需要彌補他的……】

【槍：那你不喜歡他是嗎？】

【魚：我一點都不喜歡他跟他在一起也隻是為了彌補剛開始 我隻是還他的愛可直到你出現了我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喜歡】

【魚：江決你等等我等到時候宋硯書的腿好了以後我就跟你在一起我們一起回家見你的父母然後過好我們自己的生活】

【槍：我等你。】

聊天記錄到此戛然而止。

其實宋硯書心裡清楚，這份聊天記錄不是真的。

因為漁歌發消息都會加上标點符号，而不會使用空格鍵。

但這張聊天記錄裡好多的細節，都是屬于他跟漁歌的專屬記憶，即便是旁人僞裝，那又怎會連他們之間的情感糾紛都能知曉的如此全面？

“想挑撥我跟漁歌之間的關系啊？”

江決插着口袋：“我可沒有，證據擺在你面前了，你要是願意自欺欺人我也沒有辦法。”

一向腦子靈活的宋硯書此刻卻宕了機，一時間無法反駁。

等過了一分鐘，他才重新找回聲音。

“行啊，那你下午再過來，我們讓漁歌當面做選擇。”

這時的宋硯書，仍舊是那副輕松笑着的模樣。

叫人根本無法猜測到他内心的風卷殘雲。

“行啊！下！午！見！”

宋祁不知為何還沒回來，空蕩蕩的隻剩宋硯書孤單一人的病房仍舊回蕩着剛才兩人的對峙聲，這更襯托得這時的病房死一片的沉默。

他望着自己的手心，驟然收緊。

他本就對自己沒有信心，對這段不知盡頭的感情沒有信心，即便漁歌對他始終如一，可他内心總是會有個大疙瘩，特别别扭。

心髒罕見地再次猛烈收縮。

宋硯書喘着氣捂住胸口，隻覺得胸悶氣短，要窒息。

他摸向自己的腿，用了力地揉。

“如果我的腿恢複的慢一點，那是不是她就會離開的晚一些了？”

-

下午一點。

“哥，陪我去走走。”

下午一點十分。

宋硯書推開了逃生通道的門。

下午一點十五。

宋祁焦急地呼喚着宋硯書的名字。

下午一點十五分三十秒。

宋硯書滾下了十五階樓梯……

-

“患者撞到了膝蓋，引發了舊傷，腿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細雨綿綿，繁華喧嚣的城市被白色噪音包圍，黑壓壓的陰雲籠罩了整片天，一切陷入沉睡，唯有馬路上堵車的司機一遍又一遍摁響刺耳的鳴笛聲。

細數秒針嘀嗒，小雨驟然暴躁起來，砸得大地遍體鱗傷。

少女指尖輕輕敲打着少年的手指。

然後，少年便被她喚醒。

眸揚起的瞬間，他的手被人抓住，貼着一張柔軟溫暖的臉頰上。

少女閉上眼，似乎是在靠着他的氣息休息。

“不要動，讓我握會兒你的手……”

少年收緊了指尖，在觸到少女體溫後一顫。

“對不起……”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可是如果不以這句道歉開頭，她也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了，“醫生說你的腿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宋硯書卻不勝在意，他摸着少女肩頭的雨痕。

“淋雨了？”

“挺冷的。”

“讓我到你懷裡暖暖好不好？”

這回，宋硯書不再顧忌太多，他拉過漁歌的手将她扯進懷裡，不大不小的被子恰好将兩人裹緊纏繞得密不可分。

聽聞宋硯書摔下樓梯的消息，江決便意識到怎麼回事。

以至于在闖進病房前，他并未注意到漁歌也在場。

“宋硯書！你他媽跟我耍詐！”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江決抿起了嘴。

耳邊傳來宋硯書軟着的嗓音，聽得人飄飄欲仙。

“他兇我，還罵我，還說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