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閑事，被五條悟代指到了七海建人與穿山甲妖的下落身上。

他原本以為像是狐澤這樣的個人主義妖怪才不會去關心比她更弱小的妖怪或是人類的下落——事實也的确如此不是嗎？開篇就已經說過，狐澤并不記得比她弱小的人類的面貌，即便那些人也都是能被稱之為咒術師的存在。

在這方面上五條悟沒什麼評判狐澤正确與否的打算，畢竟他本人也是雷同到極緻的個人主義制度，五條悟隻是漫不經心開口道：“狐澤醬應該不隻是因為想要和我待在一起才選擇去到萬世極樂教處理他們的頂頭BOSS的吧？”

雖然語調并不認真，但卻直接道明了狐澤行動的核心動機。在一個對他抱持有好感的對象面前，五條悟的這種處理方式未免有些太冷靜的過了頭。

——隻是對他抱有好感，并不能夠在他這裡構成特殊的證明。

對他抱有好感實在是太正常了，這并不是一個值得感到奇怪的事情。

正向的情愫與負面的覺知，無非是直角坐标系上向上與向下曲線的分别，在六眼神子的解構中，這二者其實也沒有多大差别。

“為什麼會這麼說？”狐澤不解。

五條悟的腿很長。

他沒有刻意放慢腳步去配合狐澤的速度，而狐澤也不需要他為了她放慢腳步。

她能夠跟上，甚至可以超出他原本的速度。

“恩…直覺吧。”五條悟給出了這樣一個十分模糊的回答。

二人沒有更多的言語，一轉眼的時間，他們就站到了萬世極樂教的門口。

這裡充斥着各類詛咒交織的腥臭氣息。

就在剛才狐澤聞到過的氣味也夾雜在這份腥臭的空氣之中，一齊彙聚成了一股異樣而使人無法接受的味道。

不光是狐澤，就連五條悟也不能接受這份氣味。

随着空氣飄來的臭味夾雜在無下限術式隔開的壁壘落入到五條悟鼻翼四周。

一些讓人不适的反應在反轉術式的運作下又消失不見。

“是毒嗎？還真是了解無下限的術式啊。”這是五條悟下的判斷。無下限的術式無法自動分解空氣中的毒素并做出反應。

除了一些個别的能夠破開無下限防禦的術法以外，這是無下限術式唯一的缺點。

狐澤嗅聞了兩口，并沒有聞出五條悟口中毒素的存在，但她還是歪着腦袋問道：“那直接連這個教堂都一起毀掉應該就可以了吧？”

狐澤的選擇與十年前五條悟可能會做出的選擇相似。

隻是十年後的五條悟相對來說當然是成熟了不少，他聳了聳肩：“這樣做的話會被夜蛾校長罵的，很麻煩啦。”

“而且像是這樣的宗教當中也一定會有一般群衆為他們的宗教活動提供相應的資金——害過人的詛咒師暫且不論，姑且站在咒術師的立場上來說，這樣的一般民衆還是需要盡量避免傷害的。”

盡量避免。

這個詞語說的十分巧妙。

萬世極樂教，光聽這樣一個名字就能猜到這不會是一個多麼正派的宗教，在這其中信奉其教義的一般民衆怎樣想都不會是太過正常的存在。

必要情況下五條悟也會做出殘酷的選擇，但是在那之前，他願意給這些人一個平等的機會。

整座教會藏在日式的鳥居叢林背後，在這片叢林的背後，又映照出一座富麗堂皇的教堂。

像是中西方文化的微妙結合，在日式的和式建築之上，寺院的門窗上鑲上了西方教堂常用的彩色玻璃，在午夜的月光下印着一股别樣而詭異的色澤。

整座寺院教堂很暗，像是會有吸血鬼之類的靈異元素突然出現恐怖片場一般，符合咒靈一般會出現場所的氛圍。

毒煙瘴氣對一人一妖都沒有起到用處，他們就這樣踏進了寺院教堂的别院，于是空氣中的氛圍又在一瞬轉變。

四周是一片猩紅。

猩紅色的血迹中夾雜着些許冰刺的寒冬，斷肢殘臂落在别院中間的庭院，将整片土地都浸染成了血紅。

在狐澤與五條悟到來之前，這座寺廟教堂就已經充滿了死氣，隻是被人用結界分開，所以這樣的氣味才沒有透出到寺廟教堂以外的範疇。

死亡的有術師，但更多的是普通人。

他們瞪大了雙眼——不，事實上他們的眼角睜開的弧度已經幾乎不能被人看清。

整個眼球已與眼睛的框架徹底剝落分離，沉睡在泥土之上的軀體受到土壤的侵蝕已有些腐敗生蟲。屍臭味夾雜着發了酵的上鏽鐵腥味魚貫而出，将入界的一人一妖徹底籠罩。

而在這群屍體構成的“派對”之中，不知是人還是咒靈——一名看上去約莫隻有四五歲的孩童正拿着一個比他還要高的笤帚清掃着這些屍身留下的血迹。

感應到有人的到來，那小孩轉過了頭。

對上視線的是同樣七彩的、像是教堂玻璃一般讓人看不清神色的雙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