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身旁的人察覺到他的動作,側過身摟住李谪繁的脖子,将頭貼在他的胸膛上,輕聲說着話。
玄羽族每個月的月圓之夜會化成獸形并且喪失人性,第二天随着頭部恢複成人意識也會同步恢複,但身體卻依然是獸狀,然後在十天之内慢慢恢複。因此他們一生之中有一半的時間是人首獸身存在,好在那一身的羽衣可以幫助他們遮擋身體的變化。李谪繁的雙翼自從小時候被白隽晨斬斷之後便再也無法長出,他不得不依靠藥物來抑制每個月的化形。
李谪繁不願去回想往事,他隻莫名覺得十分煩躁,于是不耐煩地坐起身下了榻,随手扯了件袍子裹在身上,然後快步走到靠窗的書桌前,撥動桌上油燈的燈芯,屋子裡立刻亮起來。他推開窗戶,外面涼爽的空氣一擁而入,悶熱的氣味漸漸消散。
床上的人也起身走過來,他伸出手從後面抱着李谪繁,将頭輕輕擱在李谪繁的肩頭:“殿下今天怎麼心神不甯的?”
兩隻手從李谪繁的胸口撫摸試探着往下遊走,李谪繁一把抓住它将身後的人扯到面前,眼前這人端莊的五官,清秀的長相,雙頰在搖曳的燭光映照下似紅非紅。牧策依舊如他初見時那樣,清秀中偶見幾分妩媚與妖娆。
李谪繁重重地甩開那雙手,轉身負手而立,并不說話。
“殿下盡管放心,白清栩那小子死不了。我給他下毒無非就是想讓他吃點苦頭。”牧策露出詭異的微笑。
李谪繁怒道:“誰允許你擅自行動的?你知不知道差點害死陛下?”
“殿下當真是擔心那個皇帝才這麼生氣的嗎?”牧策懷疑地看着李谪繁,撇了撇嘴說:“拿到阿毗箓之前白清栩是不會死的,不過……那之後我就不能保證了。”
李谪繁收起憤怒的神色:“現在正值多事之秋,你做任何事都要提前與我商議!那天若不是我攔住洛水,她要是繼續揪住太史弘那個男寵不放,還不知道會牽扯出什麼呢。”
“瘋子的話又有誰會相信呢?再說那太子的死訊剛剛傳回國内,西梁的大皇子便發動政變,現如今西梁國内一片混亂,有誰還會繼續往下查呢?殿下這可是替南隅皇帝解圍了!”
“總之以後你要處處小心,聽說魏昭都已經在陛下面前參過我了。”
“魏昭的話殿下不必放在心上,白霈也未必會信他!”
“可他畢竟是當年和陛下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牧策拿起一件長衣披在身上:“兄弟阋牆的事情還少嗎?況且他常年在邊境,如今皇後離世卻立刻回來奔喪,還為了白清栩各種奔走求情,皇帝生性多疑難保他不會多心吧?”
李谪繁關上窗戶轉身看着牧策。
牧策笑道:“殿下也知道,這位皇帝不但疑心甚重,更是把天道國法看得比什麼都要重,也正是如此白清栩那性格才這麼不入他的眼。不過這恰好是我們的機會!”
“我想白清栩他很快就要回玉天門去了,這次皇後……”
“他回不去了!”牧策冷冷道,“殿下要早下決斷,你要知道隻要那個白清栩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無論他在玉天門還是在别處,他都是南隅的二皇子。”
見李谪繁沒有說話,牧策繼續說:“殿下不要再念及與他兒時的情誼了,南隅人與我們終究不可能是同路人,他們隻會奴役我們,欺負我們。殿下可不要忘記族長的臨終之言呐!”
“我當然不會忘記!”李谪繁冷眼望着他:“但下毒是最愚蠢的做法,更何況你用的還是玄羽一族所特制的毒。好在最近各種事情頻發,朝中也是一片混亂,但凡有人順着這件事查下去,沒幾日我的這顆腦袋便會懸挂于城樓之上!”
牧策見李谪繁十分生氣,當即換成一副笑顔:“殿下别生氣,我做這些都是為了殿下啊。殿下是咱們玄羽一族唯一的指望了,你如今已經完全博得白霈的信任,被封為郡王,隻要沒了白清栩,殿下入主臨淵閣便指日可待!”
李谪繁露出自嘲的笑容:“就算沒了他,那幫老臣也不會認可我的,我能夠被封為郡王無非是陛下念着當年父親雪中送炭的情誼罷了,陛下也是以此為理由才堵住悠悠之口。”
牧策冷笑一聲:“哼,那到時候就一起除掉他們。殿下還不知道吧?魏昭不但在勸說白霈轉變對白清栩的态度,同時也在暗中聯絡朝中大臣,他這次回來可不僅僅是奔喪這麼簡單!”
李谪繁坐下來身子向後靠着椅背歎了口氣說:“我當然知道,隻是在這種時候你還用下毒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牧策怔了怔:“下三濫?殿下不會還想要和白清栩公平競争吧?殿下不要忘了,在這個世界上對于我們玄羽人哪有公平可言?在這裡,身為玄羽人,就隻是想要普普通通地活下去都要忍受多少欺壓和淩辱。無論用什麼方法,就算再卑鄙再龌龊,當你擁有了權力,财富、自由,你想要的一切都會紛至沓來,到時管他是南隅人還是西梁人一樣會朝你下跪,甘願為你賣命。”
李谪繁蹙着眉,眼神複雜而猶豫:“可是陛下待我向來不錯!”
“殿下可真是糊塗啊,正是因為白霈是南隅的皇帝,他一句話便可以給殿下帶來财富和權力,但同樣也隻需要他一句話,殿下所擁有的一切頃刻之間便會飛走!”
李谪繁眼神一凜,迅速恢複成毫無波瀾:“可若是白清栩還留在晟都,接下來怕是很難辦,畢竟他是陛下唯一的兒子。”
牧策微微放下心來:“他留在晟都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魏昭作為開國之臣力量不容小觑,既是如此,咱們趁此機會一并除掉他們,拿到阿毗箓,從此永絕後患。”
“魏昭一向對陛下忠心耿耿,而且陛下也很信任他,白清栩更是從小和他就十分親近。”
“所以我才說這恰好是我們的機會,這些年魏昭在邊境之地與各國周旋,據說那邊的百姓人人都識得魏将軍卻無人知道皇帝。曆來‘功高震主者身危’這是不變的事實。”
“我們上次商量的東西和人都準備好了嗎?”
牧策微微一笑:“當然!葉天鴻早已經過來差人來告知人已經接到他府上了。”
李谪繁摸摸額頭,下定了決心:“總之等到皇後喪儀結束吧!”
頓了頓李谪繁又問道:“白澤有下落了嗎?”
“據說往玉天門的方向逃去了,各大門派正往浩淼峰趕呢!咱們的人也在其中。”
李谪繁怪道:“咱們的人?”
“殿下可不要小瞧江湖各門派,将來要想坐穩這天下,他們的力量也不容小瞧,白清栩有玉天門的支持,咱們也得在江湖中有自己的勢力才行!”
李谪繁點點頭,“隻要找到白澤,便能找到阿毗箓!到時候行事起來也就更方便些。”
牧策笑道:“等殿下得到阿毗箓,不但可以解除咱們玄羽族的詛咒,這天下更加是唾手可得了!”
李谪繁沒有答話,牧策微笑着伸手解開腰上的帶子,絲綢衣衫迅速滑落,露出來的胴體光滑雪白,他将身體靠過去,伸手輕輕撫摸着李谪繁的雙肩,雙手順着潔白的肌膚向下遊走,慢慢往衣袍内探去:“殿下,該歇息了!”
李谪繁不再說話,任由牧策抱着他,兩人肢體纏繞着再次倒在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