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啊!!”伴随着一聲怒吼,跪在庭院之中的小男孩被另一個看起來比他年長的男孩用木棍狠狠地打在背上,“你方才不是說什麼,鳳凰在神界乃衆鳥之首嗎?現在怎麼不說了呢?”說完又是一棒打在肩膀上,圍觀的幾個小孩都滿臉恐懼瑟瑟發抖,甚至有一個都害怕得尿濕了褲子。
然而被打的小男孩隻是低着頭跪在那裡一言不發,他的沉默卻引得對方更加憤怒。于是那個年長的男孩再次舉起手中的木棍劈頭蓋臉地打下去。
“李谪繁,我警告你,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不要以為父王讓你留在宮裡,過了幾天好日子,便以為能和我平起平坐了,玄羽人生來是奴隸,永生永世便隻配為奴隸!”年長的男孩說完把他踹倒在地,不解氣地再上前踢上幾腳。
随後他又一把抓起李谪繁的衣領怒吼道:“你那麼有能耐,就變身我給我看看啊!管你是什麼鳳凰還是什麼其他畜生,隻要我想,立刻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這時李谪繁發現自己手裡突然多了一把匕首,“我要殺了你!”他腦中隻有這一個念頭,他剛剛舉起匕首,隻聽見“呲”的一聲,那人胸口被利刃刺穿,冰涼的鮮血濺在李谪繁的臉上,随即那人身體一歪倒在地上,身後正站着一個人對着自己微笑,然而頃刻之間那張笑臉便化為了灰燼。
李谪繁猛然睜開眼睛,原來是夢!他抹了抹額頭的汗水,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書桌旁睡着,屋子裡有些悶,他站起身推開窗,外面一個人影立刻閃入。
看清來人後,李谪繁警惕地探出身體朝四下看了看,然後迅速關上窗戶,壓低聲音說道:“我不是說過晚上不要随便來找我嗎?”
牧策笑着問他:“怎麼了?睡不着?”這人長相雖和李谪繁有些相似,但眉眼更多了幾絲邪魅。“我來是想告訴殿下,自從阿毗箓的消息放出去以後,不少心急之人早已經趕往浩淼峰,這一路上想必他會有不少奇遇呢。”
李谪繁蹙眉望着牧策。
牧策哂笑道:“不過就算他能逃脫這一路上的圍追堵截,我的人也一定不會讓他溜走的!”
李谪繁低聲怒道:“我警告過你不許傷他性命!!”
“啧啧啧……還真是兄弟情深啊,就因為小時候他幫過你?”來人在書桌東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擡眼假裝無奈地說:“可是怎麼辦?就算那個皇帝再不喜歡他,他也是人家的親骨肉,殿下不過是皇帝死去那個兒子的替身罷了。”
李谪繁雖然内心十分生氣,但他無法反駁,因為他知道對方說的都是事實,自己五歲時以質子的身份來到宮中,這些年南隅的大皇子早逝,二皇子不在宮中,皇帝雖然漸漸放手讓自己參與很多政事,但隻要他的親兒子白清栩一回來,如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便将拱手讓出去。
“殿下可得早做決定,對他人心生恻隐便是對自己殘忍,念及舊情又有何用呢?不過,也請殿下放心,在拿到阿毗箓之前白清栩暫時還沒有性命之憂,但……之後我就不能保證了!”
“可是……阿毗箓真的會在他那裡嗎?”
“老族長臨終前說過,當年白霈起兵就是得了鸢尾手中的阿毗箓,然後以此與老族長達成約定,承諾事成以後解除咱們玄羽人這上百年來的詛咒。結果白霈那個小人出爾反爾,玄羽人大軍幫他奪得南隅天下以後卻單方面撕毀合約,不但沒有交出阿毗箓,還以此作為威脅讓老族長不得不将殿下你送到這裡來做人質,到如今南隅的玄羽人隻能為奴為婢,不被當人。”
“這些我當然都知道,但先放過他一次吧。一次就好,也算是報答當年他對我的恩情。”李谪繁看着牧策,滿眼懇切。
牧策冷笑了幾聲推開窗一躍而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李谪繁站在窗邊,他擡眼看着遠處的那片天空,如星非星,如雲非雲。心裡暗道:“歸邪已出,必有歸國者,許是也攔不住的吧。”
白清栩他們出了洞穴,外面早已是月至中天,星月皎潔,洞外隻有一條小道,好在周圍明亮如白晝,從地勢走向大緻可以判斷東邊是上山西邊是下山,于是三人沿着這唯一的小道朝西走去。此刻山中靜悄悄的,隻聽得到三人踩斷枯枝落葉發出的腳步聲。
“也不知道剛才那倆惡人把咱們包袱扔哪兒了,盤纏都在裡面呢。”洛衡走在最後面惋惜地說道。
白清栩:“丢了就丢了吧,吃一塹長一智,以後可不能随意相信陌生人,至于接下來的路費,總會有法子的。”
洛水聽完笑道:“沒錯,咱們下山以後走到街上再想辦法籌集路費吧。”
就這樣三人邊走邊聊,沿着山路走了大約一個時辰,不遠處傳來淙淙的水聲,循聲來到山溪旁,月光灑在清澈明淨的溪水上,洛衡早已是口渴難忍,看到這山溪立刻奔到溪邊蹲下來捧起水喝起來。
“這水好甜啊,跟咱們浩淼峰後山的一樣!!”溪水的清甜可口讓洛衡不住地贊歎,說完又捧起水猛喝了幾口。
白清栩和洛水也掬起溪水喝了幾口,清冽甘甜的溪水沁人心脾,舒緩了這一路的疲憊,三人坐在溪邊的一棵大樹底下歇息,大樹的樹根像章魚的觸角一樣牢牢深入地下,潺潺的溪水靜靜地流淌着,遠處傳來鳥兒撲騰翅膀的聲音。
洛衡靠着樹問道:“話說剛才那兩人為什麼會一直問公子阿毗箓呢?”
在山洞裡被劫持的時候一片混亂,大家都來不及多想,出來以後白清栩聯想到下山之前的事情,有個猜想一直在他腦海裡打轉。
“公子,不會是……”洛水也突然驚道。
白清栩右眼的紅瞳早已消退,隻剩下一顆紅點留在眼白處,旁人不仔細看也不會發覺。
白清栩摸摸右眼說:“不是這個。”他看看洛水洛衡一臉疲憊,心裡有些歉疚:“接下來這一路上咱們肯定還會碰到不少剛才那樣的事情,早知道就不該讓你們跟我下山回宮了。”
洛水輕聲說:“公子,從我們上浩淼峰那天起,不就決定了以後無論什麼三人都一起面對嗎?”
“哼,就算再發生這樣的事我也不怕……管他什麼妖魔鬼怪,要是敢再來,就讓它們領教領教我的厲害!”洛衡說完右手擊出一掌拍打在身旁的樹幹上,樹身被擊中以後開始左搖右晃,樹葉也随之沙沙作響。
“你的厲害看來這樹是知道了。”洛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樹身晃動越來越劇烈,一陣風從不知道的地方吹過來,揚起地面的塵土卷向他們,三人都下意識地擡起手用寬大的衣袖遮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