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作為一隻貓,面面覺得好像有很長時間沒見到它養的人了。
貓的壽命是很短的,尤其是流浪貓。明明葉子黃透時還活蹦亂跳地跟它争地盤的家夥,在寒風中裡逐漸行動得越來越慢,直到被大雪覆蓋身體,搖搖晃晃地倒下後再也站不起來。
面面很珍惜那個人,它怕人會在它看不見的情況下偷偷死掉,因此除了人出去打獵的時刻,它每時每刻都要待在人類身邊。
可即便沒有大雪,人還是被迫跟它分開了,被關在一個小球裡,怎麼都不肯出來。
人,出來啊,為什麼不出來,隻有聲音在呢。
面面伸出爪子,試圖撥弄那個懸浮在半空中發光的小球。
出來呀,人,沒有肉泥也好,沒有摸摸也好,這麼長時間沒有理貓,貓也不生氣的,能見到你,貓什麼都可以原諒。
貓隻想和你在一起。
02.
于是貓在一場混亂中實現了願望,它拍碎了鎖住人的鍊子,和它的人一起逃亡。
03.
五面怪入侵,在察覺這件事的瞬間,負責警戒的鐵堡守衛就立刻拉響了警報。
刺耳的警笛聲如雷霆般炸響,聲浪在所有機子的音頻接收器中反複震蕩,仿佛整座地下城市都在憤怒地咆哮。
無論是陸地單位還是飛行單位,塞伯坦戰士的處理器裡早已刻入戰鬥的本能。傷員和幼生體被迅速轉移至安全區,而剩下的戰士——戰鬥協議與武器模塊激活,能量液在體内沸騰,戰士們裝甲下的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
面前是怪異扭曲的五面怪,後方就是家園與弱小的同族,所有戰士舉起武器,死戰不退。
04.
前線激戰正酣,而後方一處隐秘的掩護所内,前線再猛烈的炮火聲,傳到這裡時也變得遙遠朦胧得近乎于無。十三天元最信任的下屬、副官團隊的首席禦天敵的面前,赫然坐着一隻小型的五面怪士兵。
五面怪會突然有這麼大的動作,都是為了能讓這個傳信的探子潛入鐵堡。當然,也存了一點試探鐵堡實力的想法——如果能一舉拿下塞伯坦最後的抵抗軍堡壘,那就不需要禦天敵這個背叛者了。
禦天敵當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對自己的生命安全他一向敏感。因此在傳遞情報之前就将鐵堡的整個防禦系統提升到最高級,所給出的安全路線也僅限于能傳遞信息的小型五面怪衛兵潛入,要是亂跑或是換成别的大家夥潛入進來……
禦天敵背着手在空地上緩緩踱步,足部裝甲接觸地面時發出沉悶的金屬撞擊聲,他的光學鏡掃過這隻在他審美裡堪稱是縫合怪般的畸形生物,不屑與譏諷一閃而過。
“禦天敵,你是個騙子,”五面怪的探子咬牙切齒的咕哝着,所發出的聲音扭曲刺耳,還夾雜着液體蠕動的聲音,聽得禦天敵止不住皺眉,“你說路線絕對安全,可我們的戰士剛穿過防線就被塞伯坦人的炮火撕成了碎片!你的‘安全’不過是陷阱的遮羞布!”
對于質問,禦天敵則是漫不經芯的回答道:“閉嘴吧,這關我什麼事?我給出的路線絕對安全,是因為你們的貪婪才導緻這樣悲慘的後果。入侵天元坐鎮的鐵堡?這種笑話我幾百個循環前就沒聽過了,你們的處理器裡除了掠奪能量晶體的指令,連半點自主邏輯模塊都沒有吧?算你們自作自受。”
弄死那十三個老不死是必須的,給五面怪當狗是不可能的。合作就是合作,禦天敵可沒興趣在知道自己結局的情況下往死路上狂奔,也不想被五面怪當成一個傀儡随意擺弄。
宇宙茫茫,有生命的星球浩如煙海,他才不會重蹈覆轍。
五面怪的探子又咕哝了幾句,禦天敵聽不清也不想聽,不耐煩地曲起指節軸承敲了敲桌子,音頻接收器裡立刻就清淨了。
“别忘了你來的目的是什麼。”他說。
探子不再發出讓禦天敵厭惡的聲音,幾條瘦長的觸手微微晃動,将腦波調整到合适的頻率,與身在太空中母艦的最高指揮官同頻,交出軀體的控制權。
十塞秒後,在最高指揮官完全接管了探子的軀體,禦天敵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談判正式開始。
05.
戰争是什麼樣的?
我不知道。
我曾經的職業雖然也包含着送人上西天,也有幾次帶人在街頭火并,打爆對方的狗頭,可那些所謂的“大場面”,跟真正的戰争比起來,簡直像是小孩子拿着木棍互毆,幼稚得可笑。
空氣中彌漫着刺鼻的硝煙味,混合着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焦糊氣息。警報的尖嘯聲像一把鈍刀,不停地剮蹭着我的神經,讓心跳跟着警報的節奏瘋狂加速。整個鐵堡都被染成了猩紅色,閃爍的警示燈把一切照得如同噩夢。我趴在面面背上,恍惚間覺得自己不是身處塞伯坦,而是掉進了某個恐怖遊戲的場景裡。
死魂曲我說的就是你【指指點點】
面面馱着我向天元塔的方向狂奔,時不時躍過鱿魚般的墨綠色小怪物堆成的屍堆,又躲過懸浮在半空中的反重力裝置射出的激光。
那激光打在地面上後,出現一片焦黑的痕迹,接着面面穩了穩身形,繼續向前跑。
路上的塞伯坦人并不多,之前我逃出來時發現看守我的守衛也少了将近半數,連黑寡婦也不在,使得我的出逃行動也順利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