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最終收了多少份子錢我不知道,但看他嘴巴就沒從耳後根下來過的樣子,應該不少——主要是沒想到張海客給我們來了個重磅炸彈,他一路上狗狗祟祟揣着的那個紫檀小木盒,竟然裝着一對正陽綠的翡翠手镯。
他打開盒子的一瞬,整個場子都在呼吸裡寂靜了,風吹過他的衣角,周遭的燈光被無限度壓暗,隻剩他手裡的一對镯子閃閃發光。
胖子的眼睛唰一下亮成黃鼠狼,把禮單一丢就往他身邊蹭,一邊嘿嘿笑着說這多不好意思,一邊伸手就要去拿紫檀盒。
眼見着胖子手就要碰到盒子,張海客手腕一轉,啪的關上盒子,隻盯着我幽幽道:“這是張家給夫人的聘禮,正主還沒說話,你着什麼急。”
天真和胖子立馬齊刷刷的看着我,那個兩眼冒綠光的眼神,看得我心慌慌的,我轉過頭,擺擺手道:“這禮太貴重了,我收不了。”
“嘶——”
話音一落,胖子吸口涼氣,滿臉的心疼溢于言表,他錘了兩下胸口,看向那對镯子的表情要有多凄涼就有多凄涼,仿佛盒裡躺着的不是倆翡翠,而是我的骨灰。
“不用客氣,咱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知道的,我們張家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今天是你跟族長定親的好日子,聘禮當然要能撐得起場面。”
說着張海客頗為唏噓:“張家到底是沒落了,這要是放在以前,這倆玩意壓箱都不夠格,既然你們要化繁從簡,簡單有簡單的辦法,我在瑞麗待了好幾天,隻有這塊料子勉強能入眼,橫豎是我們海外張家的一份心意,你盡管收下,不止是我們送給你的,裡面還有我們族長的份兒。”
我轉頭望向小哥,他輕輕搖搖頭,我對張海客聳肩,示意他收起來,他頓時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盒子塞胖子手裡:“我送的禮就從來沒有往回收的!反正禮我送出去了,要收要扔随便你們!”
然後轉頭就走了,胖子捧着盒子歎為觀止,耷拉的嘴角又笑成一朵喇叭花,他熱淚盈眶:“老子突然覺得這盜版天真比正版天真還讓人窩心。”
被猝不及防拉踩的天真冒出一頭問号:?
我跟小哥對視一眼,胖子走上來小聲勸我們先收,張海客那厮不像個沒錢的,不至于送倆镯子就把自己送破産了,這裡那麼多小張在場,我們一直拒絕他多沒有面子,回香港人家還混不混了,再說镯子又不是消耗品放兩天就沒了,我們得照顧下民衆情緒,實在不行,以後我們再找個機會還給他。
我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隻不過還要照顧張海客的臉面讓我莫名有點不爽,但是轉念一想,幾百萬的翡翠他都不眨眼送了,我有什麼爽不爽的,有錢就很爽!
胖子如願以償抱着紫檀盒準備找個地方放好,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用胳肢窩夾住盒子,喜滋滋把我倆戴着戒指的手疊在一塊,還欣慰地在手背上拍了拍。
隻見他剛要說點什麼,眼珠子忽然就定在我的無名指上,直勾勾盯住我指頭上的兩枚戒指,緊接着難以置信擡起頭來:“這怎麼個事?”
估計我這會很難說出能讓他信服的理由了。
于是我深呼吸一口,閉上眼睛,聽胖子的怒吼驚天動地。
“我操!你們這兩個沒有天理良心的!我們哥幾個在這連夜打氣球打的手都抽筋了,你們居然在半路上偷偷摸摸就把婚給求了!那我們熬穿的夜算什麼!哥們成小醜了!”
胖子的暴怒宛若一場泥石流,夾雜着狂風暴雨席卷而來,轟隆隆的往我面上瘋狂輸出,木安走過來隔開我們三,對胖子道:“什麼算什麼,算你們行動力低下——”接着半推半拽把胖子拉走,兩個人竊竊私語不知都在說些什麼。
背過身的木安偷偷用右手向我比個“OK”的手勢,我舒口氣,挽住小哥:“早知道還是該把戒指提前摘一會兒的。”
小哥不說話,摸摸我的頭,黑瞎子在旁邊看了半天熱鬧,開口道:“你們平時日子過得這麼咋咋呼呼的,心髒還受得住?”
“托你的福,好得很。”
我理直氣壯瞅着他:“你随份子錢沒有?”
黑瞎子就笑:“我是伴郎還需要随份子錢嗎?”
“你這話說的,在座各位誰不是伴郎。”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