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一會,把手機還給小哥。
怪不得他剛剛打眼色使勁讓我接,誰的電話誰着急。
他倆在電話裡也不知偷偷摸摸說了什麼,小哥像念beatbox似的“嗯嗯嗯嗯”就接完了,見他按滅屏幕,我問他胖子有什麼事兒,他頓一頓,答道:“問我們返程時間。”
我撓撓頭:“他也是年紀大了,早上剛跟他說完,還沒到中午又問。”
說着,我也懶得繼續把話題放在他們仨臭皮匠身上,簡單收拾下帶個遮陽帽,跟小哥下樓,把被打斷的誇誇補上,順便商量中午要吃什麼。
酒店靠近景區的一号風雨橋,測評确實沒說錯,滿大街的現代商業建築,走兩步一家連鎖奶茶店,走三步兩家攝影寫真店,大多數寫真店都會把店裡的服裝挑幾套最别緻的用人台展示出來,一條街走下來花花綠綠的,全是噼裡啪啦的銀飾碰撞所産生的嘩嘩聲,迎面走來的全是穿着苗裝的男男女女,氛圍感很到位。
我倆吃酸湯菜吃的人要腌入味了,中午就找家連鎖吃的便餐,一号風雨橋後面還有三四五六七八号風雨橋,景區很大,有很多本地的原住民,雖然現在全都跑來開奶茶店燒烤店了,但走走逛逛,感受一下市井氣息的煙火,也算看過大江南北的風景。
吃過飯後小哥的目标很明确,讓我選家店去拍寫真,今天有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時間,逛完景區是綽綽有餘的,我沒推辭,挽着他興緻高漲挑選每家店的衣服和成片。
在這裡,苗風寫真早已成為一條成熟的産業鍊,說是景區裡最大的衍生産出也不為過,跟藏風寫真差不多,打着少數民族風情的苗頭,實際上服裝都是根據大衆審美進行過改良的款式,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是很嚴謹的苗裝,頂多能叫苗族元素服裝,拍個應景的風景照挺合适。
在這種娛樂性質的事情,小哥也表現的參與感十足,并不會因為這不是件正經事而興緻缺缺,他會很認真用簡短的語言給我提供意見,這件形制如何那件配色如何。
最後我挑中一套設計新穎的改良款苗裝,改的不離譜,中規中矩,幾家店的拍攝套餐相差無幾,成片看上去都還不錯,我用小公雞點到誰來決定,敲定好精修幾張化什麼妝面和造型,化妝師就招呼我坐去鏡子前面。
我抱着平闆還沒放下,讓化妝師給我推薦幾套他們店裡的男裝,在我強烈請求下,小哥也被我拉上賊船,換上同款男裝,兩個人在化妝鏡前對視。
看小哥被粉撲一點一點撲成白面饅頭,我忍不住噗嗤一笑,盡管我這幅尊總也好不到哪去,但我還是用手機拍了一張兩個白面饅頭的合照留作紀念。
當然隻供我自己欣賞,我是不會發出去給胖子他們提供表情包素材的。
出來幹服務行業的,嘴甜是個頂個的,化妝師邊化妝邊把我倆吹得天花亂墜的,從膚色誇到眼珠子有神,還說我倆般配,好像我倆是那個天下掉下來的玉帝跟王母。
我這人一向很有原則,除非别人誇我好看,于是全程我都跟化妝的小姐姐激情熱聊,兩個人叽叽喳喳的,化完妝我倆好的都能去當場拜把子了,跟小姐姐交換完微信,她依依不舍送我到門口,叫我出成片後一定要給她看一眼。
小哥上完妝其實沒多大變化,他五官本來就優越,他的化妝師在幫他化妝時一直誇他這張臉簡直照着教科書長的,骨相特别立體,鼻梁還挺,幹他們這行的就喜歡這樣的長相,完全不用動腦就能把妝化了,說完,他還很高情商的補充一句說每個人相貌都有自己的特色,隻是相機妝要求比較嚴格,很完美的把話給圓了回來。
我摸摸臉上貼的撲閃撲閃小蝴蝶,提着裙擺,跟攝影師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一處攝影棚的頂樓。
樓頂是個大露台,上面架着三個不同的取景道具,有人工瓦片房頂、木質秋千架,還有個猶如項圈一般的銀色月台。
我跟小哥的服裝是同色同款,蠟染工藝,藍靛色的底色,領口綴着黑白相間的線描方格圖案,我頭上是走動就會叮鈴鈴作響的銀飾頭冠,脖子上帶着兩個胳膊那麼粗的銀色項圈,渾身珠光寶氣的,仿佛站在太陽底下就會發銀光。
小哥的男裝相對簡約一些,銀飾也少,深色的衣裝襯得他皮膚更白,像從雪裡堆出一團色彩,面色淡然顯得衣飾更加出塵,整個人清越如山間白松,十分吸引人眼球。
我倆在攝影師的指揮下先上房頂再下秋千,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陽光直射,雖然天氣不熱,溫度也還過得去,但一直曬着太陽罰站,額頭逐漸爬滿汗珠,胳膊和鎖骨也在往外冒汗,像個蒸汽火鍋。
拍攝完一輪要換場地,小哥遞給我一包紙巾,讓我先跟攝影師走,到時候給他發位置,他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