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的時間不是飯店,農家樂很空,老闆和夥計都坐在門口曬太陽,見有客人就起來迎接,農家院門口散養着幾十隻走地雞,很溫順,不會主動啄人,但一走過去就會吓得撲騰着翅膀跑走。
跑堂的夥計給我們上了碗筷和茶水,我倆在景區填過肚子,不算很餓,點幾道他們店裡的招牌,我連主食都不想吃,隻給小哥要了一份米飯。
這農家樂可能主打的是返璞歸真,飯店在很普通的鄉下小院子裡,後面是菜田,面前是雞圈,兩邊被山左右夾擊,沒有很精緻的裝潢,牆體隻簡單刮了層膩子,看多了各路争奇鬥豔的網紅裝修,乍一看這種樸實的風格,還覺得怪舒服的。
上菜前桌子上擺着一盤花生瓜子,我有一搭沒一搭地磕起瓜子,小哥就在一旁沉默地給我剝瓜子仁,我翻看了單反裡這兩天拍的相片。
廢片很少,取景中規中矩,一半景一半人的經典構圖,偶爾有幾張格外出彩,好在這幾天的天氣非常不錯,景點也沒踩雷,總的來說質量過關。
對于完全攝影小白的我倆來說算是很難得了。
我把相機大放在桌子上,一邊磕瓜子一邊按相冊,因為重複的相片很多,我按的很迅速,一連按過十幾張,緊接着胖子一張不加修飾的大臉就這樣跳入我視線,我手上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眯着眼仔細看向顯示屏。
這張照片明顯是有人趁胖子剛睡醒沒注意時偷拍的,照片裡的他嘴歪眼斜,神情浮腫,眼神也沒給到鏡頭,活像個豬八戒。
我忽然感到一陣不妙,坐直身子接着按照片,這相機是天真的,内存卡當然隻能用他的,我們先沒看過他以前的圖庫,他也忘記清空再給我們。
結果我就在他的相冊裡看到了我們所有人的醜照,睡的迷迷糊糊的胖子、滿院子攆着雞跑的我、手起刀落剁排骨臉上還沾着爐灰的小哥、提溜着一串鹹魚神色比殺魚師傅還冷的木安——他拿不下甚至還在腰帶别了兩串香菇幹。
上百張照片五花八門,連在陽台曬龜殼把自己曬翻蓋的小烏龜都有,唯獨沒有天真本人的。
我轉頭望向小哥,他面色毫不意外,嘴角都沒因這事而有所動彈,我一想也是,裡頭有大部分照片他都是看着鏡頭的,不可能沒察覺天真在偷拍,木安也有一部分圖片眼睛的焦點能跟攝像頭對上——
合着受害者隻有我跟胖子?
而且我倆醜照比他倆加一起還多!
叔可忍嬸不可忍,我馬上把罪證發在群裡問天真是不是想打架,胖子跟我一般懵懂,一看到自己的豬八戒寫真就炸了,發了幾十個“你爹來了”的表情包,瘋狂艾特天真質問,并讓天真麻溜的回來,他要線下真實天真。
然後,天真直接退群跑了,一聲也沒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