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以高于周圍氣船的平均速度緩緩前進，漂流水道的兩邊生長着大量花草樹木，長長的枝條垂在岸邊上，水汽彌漫着清涼的氣息，叫不出名字的小飛蟲環繞在草木之間，停靠或者起飛都會帶起葉片細小的顫動。

漂流是個很慢節奏的項目，自從我認清現實不再幻想自己是個海賊王後，我們小船的主導權就牢牢掌握在小哥手中，他速度控制的很好，竹竿不緊不慢劃過湖面，隻比别的船隻快兩分，總體移速還是很悠閑的。

其實小哥有能力帶我一路飙船到終點，讓其餘遊客連我們的車尾燈都看不到，但硬是把一件輕松惬意的事搞成生死時速，也顯得我們挺有大病的，所以我們全程都很悠閑。

如果忽略胖子打不通我電話又把電話打到小哥那兒去，還在電話裡狠狠把我倆數落了一頓的這件事，漂流的過程還算是輕松愉快。

我們劃了将近半個鐘到達下個景點鴛鴦湖，這名字起的很應景，我跟小哥抖抖身上的水珠，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上了岸。

萬幸我們有先見之明，鞋子單獨裝在了塑料袋裡，同行的大部分遊客上岸後都跟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渾身濕漉漉的，鞋子一甩一泡水，踩着吱呀作響，每個人臉上都像套了個痛苦面具。

換好鞋子，小哥的褲腿和我的衣服下擺都難以避免濕了半截，再走沒多久就有供遊客休息的地方，裡面擺了很多小吃攤。

我擡頭看了看天氣，現在陽光很充足，風吹過來卻依然有幾分涼意，我們衣服濕的不多，随便晾晾就能幹，我指着遊客中心的大廳，問小哥道：“要不要進去避會風？”

小哥點頭同意，我們走進飄着各色食物香氣的休息廳，找個空位置坐下來，小哥問我想吃什麼，我随手指個了離座位最近的烤腸，他就讓我坐着等他回來，自個兒跑去買腸了。

我用紙巾擦擦衣擺，關掉手機的飛行模式，打回電話給胖子，他接的很快，罵人也罵的很溜，我默默聽他罵完，胖子就表示要打視頻，看看我倆到底在搞什麼見不得人的小九九。

說沒兩句，小哥就提着烤腸和礦泉水回來了，我剛好用礦泉水當支架，打開視頻通話，跟小哥邊吃腸邊跟胖子聊天。

“你們在外面也就隻能吃個烤腸泡面了，不像我們，今天鮑魚明天龍蝦，大肘子個頂個的結實，喝的是茅台，睡的是席夢思，還得是你們會過苦日子——話說你們這烤腸多少錢買的？”

胖子這話題轉折太突兀了，我撇頭看一眼攤位上标的價目表：“十塊一根。”

“這腸我跟天真進過貨，成本八毛。”

“……你不能等我吃完再說嗎。”

道理我都懂，但八毛的腸是真的很難以入口，裡頭得有多少添加劑防腐劑，我剛才不知道也就算了，這下讓我還怎麼吃得下去。

看着我一言難盡的神色，胖子露出報複般的笑容，天真擠開他，半張大臉出現在鏡頭裡：“别聽他瞎說，八毛的是另一種，你們這個一塊六，能吃的，吃不死，我跟胖子擺攤那陣子天天吃，一吃就吃七八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