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好了,我既然選擇把話說出口,就代表我有促成這事的信心。”
待前屋熱鬧散場,三人來到後廚,向松長老說明來意。
“梅九的食盒?哦,我還真有點印象。”
說着,松長老指向案闆旁的黑袋:“那東西送回來的時候裂了一條縫,我怕再次使用會漏油漏水,索性洗也沒洗直接扔了,你們要是再來晚點我可就要連帶其他廢棄碗筷一塊處理了。”
池歸眼前一亮:“沒洗?能否讓我們看看?”
松長老大大咧咧地把黑袋扔到三人面前:“當然,用完順帶幫我處理了吧。”
……
王善從一地的爛碗斷筷子中把一塊疑似食盒的木頭塊夾出來,油脂蛋白質腐爛腌入味的氣息熏得他想吐。他心中大罵松長老這麼懶怎麼不懶死呢,随手一個清洗訣就能解決的事非要拖到腐爛。
他作為梅九存在的那些時日可從沒吃過這種苦,現在成了一名外門弟子不僅要賣苦力,還要卑躬屈膝喊曾經瞧不起的人師兄師姐。
垃圾的臭味狠狠刺激着王善的神經,他暗地裡發誓,等自己卷土重來,定要叫池歸和梁淞翻一百公斤垃圾!
心裡想的很豐滿,但他現實裡可不敢這麼說,頂多抱怨一句:“師兄,師姐,明明是你們想來調查,為什麼最後翻垃圾的卻是我?”
梁淞早就捏着鼻子跑遠了,聞言悶聲悶氣道:“這不是隻有你一個人知道食盒長什麼樣嘛,抓緊時間翻吧,早點找出來我們也可以早點把這堆東西清理了。”
梁淞這話倒提醒他了,既然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食盒長什麼樣的話,那是不是可以……
王善眼中冒出精光,還沒來得及将腦子裡的邪惡念頭付諸實踐就被池歸打斷:“師弟,記得别拿錯了,你翻出來我們還得去找松長老核對,他肯定知道哪個食盒是外借給梅九的。”
“想證明自己清白,就趕緊把正确的食盒找出來吧。”
王善恨恨把自己原先挑選出來作為替代品的食盒放了回去,磨蹭一陣終于慢吞吞把正确的食盒交到了池歸面前。
梁淞屏住呼吸,從随身攜帶的乾坤袋裡取出一套精密的驗毒法器,對着食盒内壁未洗的一層殘油仔細檢查。
她打心底裡确信食盒裡曾經摻了毒,不然梅長老這個狡猾的老東西怎麼可能死的那麼容易。
可她上上下下檢查了好幾遍,連最細微的角落都探過驗過,法器表面的顯毒寶玉一直沒亮。
梁淞不信邪,又換了其他法器驗了一遍,可結果毫無變化,她不得不承認食盒上連一滴有毒物質都不存在。
“師兄師姐這下明白了吧,我真是無辜的,”王善對檢測結果毫不意外,雙手攤開,“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放他走相當于斷送梅九之死的唯一線索,梁淞和池歸交換眼神,朝王善默契地點了點頭。
既然常規途徑無法留住王善,那他們隻能使用流氓途徑——聯合松長老,用一個生硬的理由強行拖住王善了。
松長老和他們先前在白菜災時有過交情,讓他幫個小忙他是不會拒絕的。
一想到有松長老這條可靠的後路,池歸心下稍寬,緊跟王善身後離開了處理過的垃圾堆。
早在後廚讨要食盒時他就和松長老用腦内傳音交流過,想必松長老一看到王善安然無恙出現就會立刻出手。
眼看離後廚門口越來越近,池歸在心中默默演練待會兒治服王善的動作……
王善已經半隻腳懸在門檻上空了……
已經能看到松長老略發福的身影了……
一……二……三!
什麼也沒有發生,預想中松長老一巴掌治服王善的畫面并未出現。
……?
越過王善肩膀,池歸看到梅長老正滿頭大汗和一個臉色嚴肅、衣着古闆的中年男人在說話。
“是菊島的金長老!論修為他乃是六大長老之首,負責赤心宗與其他勢力的外交。”
梁淞迅速通過腦内傳音為池歸報上來人身份。
似乎是察覺到池歸打量的目光,金長老突然停止交流,視線移至池歸方向。
和對方目光交流的一瞬間,池歸直覺此人是個狠角色,一旦咬上就注定要連皮帶肉咬出血的那種。
為何金長老會突然出現?為何松長老放棄動手?池歸心裡騰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兩人隔空對視了許久,金長老率先移開了目光,轉而向池歸身前的王善招手:“真巧,王善,我和松長老正談到你,還不趕緊過來。”
王善對金長老招呼狗一樣的動作很是不滿,忍耐脾氣走到了金長老身邊。
金長老伸手搭在王善肩上,五指發力捏得他肩胛充血腫脹,用疼痛警告王善不要露出破綻。
“介紹一下,這是我新收的弟子,王善。”
松長老讨好地朝金長老笑:“收得好!這孩子一看就根骨清奇,二十幾歲的身體,眼神裡卻仿佛有幾十歲人的資曆呢!”
他這句話顯然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金長老不着痕迹瞪了他一眼:“松長老這話倒招笑,王善隻是個普通弟子,我欣賞他的性子才招他入門,談什麼資曆深淺。”
接着,金長老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池歸和梁淞:“二位的手未免伸得有些太長了,我正要帶我這名新弟子下山購置煉丹材料,你們倒好,半路截胡了他,還抓他來調查這件本該結束的案子。”
正所謂官高一級壓死人,在松長老無能為力的局促中,在梁淞忿忿不平的緊張中,金長老終于一錘定音為王善的去留做出了判決:
“既然你們查食盒沒查出什麼東西,那我就帶王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