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門開了,随之而來的還有叮的一聲,那是譚知喬剛剛編輯的消息。
兩人四目相對,外面的光照到了屋内,冷色的光竟變得暖融融的,譚知喬扶着地搖搖晃晃起身。
他無措地看着陸鸢,拽了拽自己的衣角,“你怎麼出來了?是做噩夢了嗎?”
明明就在剛剛他才回了陸鸢發過來的消息。
看到陸鸢的譚知喬有些語無倫次,上句不接下句。
陸鸢的目光繞過他看了眼外面的情況,“你為什麼沒回去?在樓道裡睡着了?”
譚知喬少有地傻呵呵笑着,眼神則是下意識地躲避着,“人還沒抓到,你自己住在這兒我不放心。”
生怕自己的自作主張會惹得陸鸢不悅。
畢竟陸鸢不是一個喜歡外人過多介入自己生活的人。
“那你就睡樓道裡?這樓道裡多冷啊。”她的語氣中帶了幾分嗔怪的意味。
譚知喬啟唇笑着,“還行,不怎麼冷。”
陸鸢聞言,輕歎了口氣,就連站在門口的她都被外面的冷氣激得不禁打了個冷戰,在樓道裡面凍了兩個小時的他怎麼可能不冷呢。
“不冷你就發消息騙我說你已經到家了?”她被氣笑。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騙你的,我就是不想……”說起話來的譚知喬有些輕微地結巴。
陸鸢看着他被凍到泛紅的臉打斷了他的話,“行了,先進來吧。”
她将隻開了一人距離的門,徹底打開迎譚知喬進來,外面的冷光灌了進來。
在譚知喬進到屋内後,她将屋内的燈統統打開。
頓時整個屋子裡的光将月光趕了出去。
桌子上的盤子還沒收拾,盤子裡的飯菜剩得不多,看到這一切的譚知喬忍着唇間的笑意,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
“你要是不想走的話,可以睡在客卧,或者不嫌棄的話可以睡在沙發上。”陸鸢光腳跟在他身後。
“沙發就行。”
譚知喬轉身看着她。
相比于客卧來說,客廳距離陸鸢所在的主卧更近些,要是晚上有什麼突發情況,他也好及時聽到動靜,并采取措施。
聽到譚知喬選擇了客卧,陸鸢微微張開的唇,又合上。
她想不清楚明明客卧會更舒适一些,為什麼譚知喬會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沙發。
“行,沙發上的毯子可能有些薄,你等我再去給你拿一條過來。”陸鸢轉頭就鑽進了卧室中。
譚知喬回過身望着自己晚上要睡的地方,眼角微彎帶過不經意的笑。
“這毯子買回來我也沒洗過,可能會有些味道,不過你放心是新的沒用過的。”
她抱着毯子回來時,擡頭就瞧見譚知喬看着沙發的位置出神,順着譚知喬的目光,陸鸢望了過去。
“”他真的不會有什麼喜歡睡沙發的怪癖吧……
“謝謝。”
就在陸鸢還在思索時,譚知喬卻先行回過神來,從她的懷中将稍厚一些的毯子接了過去。
“那你早點兒睡,我先回去了,要是還冷的話,就把沙發上的薄毯子也蓋上。”
“嗯。”
陸鸢慌亂逃似的跑回了卧室。
回到卧室的陸鸢一頭紮進了被子裡,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生怕有點兒縫隙,隻有一個頭露在外面。
卧室窗簾沒有拉上,外面裸露的月光毫無顧忌地灑了進來,散落她的臉上。
在後頸處觸碰到枕頭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刺痛感讓她撇了撇嘴。
她擡了擡頭,将頸後的頭發都撥了出來。
“他這樣睡在沙發上不會感冒吧……”
譚知喬的身影不斷躍進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應該不會吧,客廳的窗子好像是關着的,如果冷了的話他應該也知道關上吧……”
“算了,想那麼多做什麼,先睡覺。”她側過身子,攥着被子邊,發了狠地閉上眼睛,可不到半分鐘,她就又将眼睛睜開了。
皎柔的光映入她的眼睛,她莫名覺得有些不順眼,果斷掀開了被子,三下五除二地拉上了窗簾。
等再次回到床上後,她滿意地閉上了眼,動了動身子找了個舒适的姿勢。
驚心動魄的夜總是冗長的,但是在有人陪伴的情況下卻過得異常安穩。
第二天的鳥鳴聲很清脆,悅耳。
依舊是熟悉的忙碌聲,雖然譚知喬的動作很輕但是仍舊惹出了不小的動靜。
聽到動靜的陸鸢悠悠醒來,從床上爬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鑽了進來,落在了地上,走上了床。
手機裡的定時解說早就停了,她睡眼惺忪地瞧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了,該吃午餐了。
她拿着手機的手摔到了一邊,清醒了幾分鐘後,從床上坐了起來,身上還是昨天的衣服,已經被自己滾得有些起皺。
緊閉着的窗簾被她一把拉開,日頭很足,房間内瞬間盈滿陽光,她又清醒了些,轉身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去。
剛邁出一步,就覺得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軟軟的。
她支起眼皮,看清了腳下的東西,是一雙拖鞋。
“”這兒什麼時候多了一雙拖鞋?
陸鸢喜歡光着腳走在地上,就算是買來拖鞋,但也從不會穿,隻是像展覽廳的藝術品一樣擺在那兒。
廚房炒菜的聲音很響,她穿上拖鞋,朝着廚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熟悉的圍裙,熟悉的人。
“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呢?”她聲音軟軟的,帶着一些沙啞。
“你今天沒課嗎?律所開不下去了?你這兩天好像挺閑的。”她很自然地接過譚知喬遞到手中的溫水。
咕咚咕咚喝兩口,潤了潤嗓子。
送完水後,譚知喬轉過身子,又一頭紮進了廚房,。一邊翻動着手中的鏟子,一邊回答着陸鸢剛剛的問題,“課都在下午,律所有人看着,這幾天不怎麼忙。”
捧着水杯的陸鸢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
“一會兒吃完飯,把手上的紗布和頸後的創口貼換一下,或者你想吃完飯後再換也可以。”譚知喬将鍋裡炒好的菜倒了出來。
是陸鸢小時候最愛吃的糖醋裡脊。
“你還會做這個呢?”陸鸢看着倒出來的糖醋裡脊雙眼放光,語氣中是無以言表的驚訝。
她的眼睛就跟長在那盤糖醋裡脊上了似的,一時半會兒都沒有移開過,一直跟着譚知喬進了餐廳。
譚知喬将糖醋裡脊放在了桌上,她順勢就要下手捏起來一塊兒放到嘴裡,卻被譚知喬及時制止。
“燙……”
語氣怪無奈寵溺地。
說着他就已經将筷子遞了上來,陸鸢不甘地将手收了回來,轉眼就看見了譚知喬遞上來的筷子,耷拉下來的嘴角又頓時擡了起來,笑意擋不住地溢出。
接過筷子後,她沒有絲毫猶豫就從盤子夾了一塊兒放到嘴裡,被燙得直哈氣。
譚知喬就在邊上笑意融融的看着她,然後把早就準備好的果汁推到了她跟前。
拿起果汁的陸鸢毫不猶疑地灌了兩口,“你什麼時候學的,比我爸做得好吃。”
“高中時候學的,原本想着畢業了做給你吃。”
譚知喬雖笑着說,然而眼底卻悄然閃過了不易察覺的落寞。
“你若是喜歡的,以後我經常做給你吃怎麼樣。”
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些猶豫,但是說出來後卻是滿眼期待。
沉浸在糖醋裡脊的美味中的陸鸢,一邊吃着糖醋裡脊,一邊不假思索地點着頭,“好啊……”
聽到陸鸢說出‘好啊’的時候,譚知喬神色中立即抹上喜悅,但是很快這麼的喜悅就被她的下一句話沖淡了不少。
陸鸢說出這句話馬上反應過來,“我的意思是,我以後去你家的時候,你做給我吃。”
“好——”
雖然比不上方才的歡喜,但是現在這句話也表示出了陸鸢早已沒了最開始的抵觸。
譚知喬的廚藝很好,這一頓飯陸鸢吃得很滿足,好像昨夜的驚悚早已不複存在,滿滿的幸福感占據了她全部思緒。
“陸鸢……”
“怎麼了?”陸鸢将盤子放進水槽中後轉耳就聽到了譚知喬在叫自己,不緊不慢地轉過頭去看着他。
“有件事情,我想同你商量一下。”他瞻前顧後地說着。
陸鸢也聽出了他言語中的遲疑,随後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兩步,輕聲回道,“你說吧。”
“你現在住在這兒也不太安全,你要不……”說到這裡的時候,譚知喬明顯停頓了下,就像是戛然而止的雨。
“你要不先搬到我那裡去住吧……”他怏怏說着,不敢去看陸鸢的眼睛。
這樣的話說出來在他看來是有些冒犯的。
陸鸢聞言,有些錯愕不已,“啊?搬到你那裡去?那你呢?”
譚知喬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擡頭看着陸鸢,迎面對上了她眼中的懵懂不解。
“我住這兒,你也說了那個私生粉一而再而三地騷擾你,這次他知道你一個人住着,肯定還會來的。”
他目光笃定地看着陸鸢。
“可……”
陸鸢有遲疑。
可令她更加無措地是,自己的第一想法竟然不是覺得住到譚知喬那裡有什麼不妥,而是擔心譚知喬住進來會有危險。
她頓住沒有說話反倒讓譚知喬将話接了過去,“要不,就讓我一直住在這兒,我睡沙發就可以。”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閃過期許,但是心中的罪惡感又讓他将欲要噴湧而出的期許壓下來許多。
陸鸢心中的思緒百轉千回地繞着。
是自己住到譚知喬的家裡去,還是……同譚知喬一直住在這兒,這兩個選擇好在哪個區别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