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陸鸢頂着昏昏沉沉的一時踏上了前往同學聚會的路,原是能将人刺醒的冷風,竟也随着低氣壓的情緒變得沉悶起來。
坐在車上的時候,就連司機都沒敢多問一句,隻是暗自打開了導航,調出了陸鸢打車時設定的目的地。
她穿得很簡單。
其實在決定今天要赴約後她就已經想好穿什麼了,陸鸢并不是不注重外表和第一印象,隻是每次都是意外地松弛。
臨走前她又确認了一遍剛剛的消息是否發給了溫蘇。
【一點的時候要是我沒給你發消息,你就給我打電話,就說我家房子着火了,漏水了,總之什麼都行。】
她享受一切都提前計劃好的感覺,即使做完這些後也不會讓她完全心安,但是她仍舊有做計劃的習慣。
一路上,車裡都很悶,暈車的不适感從她上車味道車内的味道開始一直到她下車。
下了車後,陸鸢單手扶着飯店門口的樹吹着涼風緩了許久,外套一個勁兒地從肩膀滑落,她向上拉了拉。
灌進來的風使人舒服了不少。
她勉強地擡頭看着飯店的牌匾是一步都不想往裡走。
愈加濃烈的厭倦讓她每邁出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滿是“陌生人”的場合就是一種别樣的刑罰。
根據夏果給的包廂名稱,陸鸢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成功到了包廂門口。
裡面的喧鬧聲,不禁讓她放在門把上的手再次頓住,視死如歸地閉上了眼。
還不等轉動把手,門就已經被打開。
開門的是一個穿着白色長裙的女人,大波浪披在雙肩,妝容并不算濃,但是亮面的大紅唇卻惹眼得很。
兩人相視的那一刻都明顯地愣住。
穿着白裙的女人目光略顯灼熱,緊接着就将陸鸢裡裡外外打量了個遍。
“陸鸢?”她試探地喚了一句。
陸鸢對此禮貌地笑着,“你是……?”
見陸鸢沒有否定,女人熱情地攬過她的胳膊。
“我是夏果啊,這才幾年沒見,你把我忘了。”
力氣很大,陸鸢嘗試着抽離,但是紋絲不動,反倒手臂被絞得更緊了,她隻能任由女人牽拽着她走進包廂。
她熱情似火,早已沒了初中時期那種刻薄的嘴臉,讓陸鸢你不太敢認。
瞧見有人進來,在座地所有人頓時啞然,目光全都投向了被夏果挽着的陸鸢身上。
與在座的人不同,陸鸢沒有盛裝打扮,一身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毛衣羽絨服,緊身牛仔褲,到小腿的黑色短靴,綁着一個高馬尾。
在衆人的注視下,她一言不發,窘迫到不敢說話,反倒是夏果先代她介紹了起來。
“怎麼都不認識了,這是我們當時的班花陸鸢啊!”
她熱情得有些古怪。
陸鸢幾乎是被夏果按着坐下的。
她坐下後草草地掃了眼在座的“同學”,貌似都是成雙成對的,反倒她一個孤零零地成了異類。
“”我說怎麼叫我來呢,這是看到最近的熱搜了啊,那我取樂來了?
輕蔑不屑代替了一開始窘狀,她開始慢慢正視在座人盡數的目光,或是打量,或是一臉色相,總之都來者不善,各懷鬼胎。
包廂裡的溫度異常的高,遠遠高于正常的室溫。
“陸鸢啊,你瞧包廂裡這麼熱,我幫你把外套挂起來吧。”說着,夏果的手就已經伸了過來。
陸鸢垂眼瞧了瞧她已經伸到跟前的手,又擡眼看了看跟着起哄的衆人,了然明白。
“不用了,就吃頓飯,忍忍就過去了。”
她的話讓在座的人頓時怅然失望。
“你瞧你說的,老同學好不容易聚一次,怎麼也該多待一會兒啊,說起來,你是不是還單着呢,有沒有合适的啊。”
夏果攪着渾水,将剛剛的事情三句哈哈兩句笑得岔了過去。
“是,單着呢。”陸鸢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夏果也沒想到陸鸢會這麼坦然,平淡地答複自己,僵笑着,“你都二十七了吧,再拖下去恐怕就難嫁出了。”
聞言,陸鸢輕挑了下眉,沒有當回事兒,任由她說着。
“你就不怕嫁不出去啊……”
“嫁出去?給人當免費保姆嗎?還是當花瓶啊?”陸鸢反問着。
“女人總是要嫁人的啊,你看咱們老同學哪個不是該娶的娶,該嫁的嫁。”夏果示意陸鸢看向在座的其他人。
确實,一對對的表面上都是恩恩愛愛相敬如賓的模樣。
可是透過現象看本質,陸鸢隻寥寥掃上一眼就看了個七七八八,“誰告訴你女人總是要嫁人的?越活越回去了?”
“你不嫁人,你還自己過一輩子啊!”夏果說不過陸鸢,憤懑開口。
在衆人都沒有動筷的情況下,陸鸢随手夾了一口,細細嚼着,咽下後抿唇哼笑着看向夏果,“我有錢啊,我又不用指着男人活着。”
一句話讓夏果呆住,她舔了舔唇,“你光有錢有什麼用,你得……”
“照你這麼說,錢什麼用都沒有?還是說你早就視金錢如糞土了?那你把這頓飯請了吧。”說着陸鸢朝着包廂門口的方向歪了下頭
還不等夏果說什麼,陸鸢就先預判似的開了口,将夏果未說出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噓……别道德綁架我,這種情況下,我沒必要有這麼重的道德感。”
“陸鸢,老同學聚會有必要鬧得這麼難看嘛?有什麼話好好說呗。”這時坐在角落裡的一名男生開口說話。
陸鸢認得他,初中的時候他就一直跟在夏果的身後。
槍打出頭鳥,很快陸鸢的話鋒就轉向了他,“你當狗腿子上瘾是嗎?十幾年了舔的對象都不變,我是該……誇你長情呢?還是說你眼界太小了呢?”
“你……”男人被事實噎得說不出話。
陸鸢櫻唇輕抿,“夏果,剛剛你那麼說,你應該也是結婚了吧,那還跟他走得這麼近,不太好吧。”
說罷,她已是唇角上勾,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你信口雌黃!造謠可是要天打雷劈的!”夏果震怒起身,憤憤地指着她。
反觀,陸鸢根本就沒有要搭理夏果的意思,反倒是望向了男人手邊的杯子。
透明的杯中還殘留着一口酒,而杯口是一抹已經有些混亂不清的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