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鸢無奈地扯着嘴角呵笑,“那紙質的什麼時候送來啊,不會剛巧是我們出家居城大門的那一刻吧。”
譚知喬繼續裝傻,眼珠朝旁邊的方向轉了轉,故意躲避着,以便于他說些推脫拉扯的話。
“那誰知道呢,畢竟這幾日律所的打印機正壞着呢,具體什麼時候能修好,我也不确定。”
陸鸢不疾不徐地笑着,笑得寡淡且諷刺,“那自然是你什麼時候給你的接頭人發消息,它就什麼時候被修好喽。”
顯然,譚知喬恰到好處地忽略了她嘴角處的諷刺,慢條斯理道:“那……我們勉強組個搭子逛一逛?”
“逛吧……不逛你也不走啊。”陸鸢留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後,轉回身離開。
她知道即使自己不同意,譚知喬也會想盡了辦法跟上來,倒不如借此成全他。
不說話的時候,譚知喬的身上的疏離感赫然重現,可每當他看向陸鸢的時候,臉上的疏離都會恰到好處地收斂起來。
家居城中空蕩到落針可聞,一呼一吸間細微地顫動都能清楚地聽到。
這裡的分布,陸鸢僅僅是通過下扶梯時的指示牌知道的,轉了一整圈,他們再一次來到扶梯口的位置。
也是這時,她才看清,這一層本就沒有她要買的東西。
譚知喬租給她的房子裡,硬裝軟裝一應俱全,都是些簡易的牌子貨,雖然看起來相得益彰,但是過于單調,看上去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麼。
簡單點說那裡沒有家的感覺,隻是一間空蕩蕩的房子。
或許這就是這間房子一直空着的原因。
轉了一圈兩人的購物車裡仍是空空的,陸鸢左右瞟了兩眼,見人不多,也沒有銷售在盯着自己,腳下生風似的推着購物車上了扶梯。
就連緊盯着她的譚知喬都差一點兒沒有跟上,慌措中腳絆腳地跟了上去。
兩人仍舊不語,旁邊向下的扶梯上的兩名客人,偷偷掃了兩人一眼,就湊到一起嘀嘀咕咕地說了起來。
雖然聲音很小,但譚知喬仍是隐隐聽到了什麼。
“這就是前些天跟樂卉老闆搞在一起的那個姑娘……”
“我說怎麼瞧着眼熟呢,昨天還傍大款,今天就開始在外包男人了……”
謠言從來不會止于智者,謠言隻要開始,無論在什麼時候就都有可能被人拿出來當作談資。
而……當事人卻百口莫辯,無可奈何。
譚知喬心中一股無名火騰地一下子竄了上來,剛轉過身準備跟那兩個人說道說道,就覺得袖口一緊,随即轉過頭去。
袖口處白皙的指又縮了回去。
“說的又不是你,你急什麼。”
譚知喬的眼從揪得發皺的袖口,回轉到陸鸢的身上,她唇角挂的釋然苦笑,讓譚知喬心尖上一陣抽痛。
“她們搬弄是非,以訛傳訛,這說得也太過分了……”
她依舊是那樣淡然地笑着,目光卻不受控地渙散。
“怎麼?譚律是想憑一己之力堵住悠悠衆口嗎?哪有那麼簡單啊,先過好我們當下的生活吧。”
對此,譚知喬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是在心中默默記下了。
叮——
【譚律,我已經到了,要送進去嗎?】
看清消息的譚知喬手上陡然一顫,堪堪握着的手機差一點兒滑落,他暗中偷睨了眼陸鸢,眼睛一會兒在陸鸢的身上,一會兒在鍵盤上。
【先拜(别)進來,在車上等着。】
為了防止被發現,譚知喬檢查都沒有檢查就發了出去,全然不知道打了一個錯字,察覺到陸鸢欲要回過身,手忙腳亂地将手機放回到了口袋中。
陸鸢滿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慌措,隻當作他還是惦念着剛剛的事情。
“真沒必要,我都不在乎,你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在意什麼。”臉上擠出讨乖的笑。
看得出,陸鸢并非是不在乎,反倒像是已經習慣了。
世人總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覺得所有的成功都來路不明,三言兩語堆成了壓人的山,飄灑的雪花堆砌成了駭人的雪崩。
三層的零碎東西正合陸鸢的意。
花瓶……枕頭……挂件……
她的手不自覺地摸上了一串一碰就淅瀝瀝響貝殼挂件。
簌簌瀝瀝的聲音潛移默化間使人心安。
随後果斷地往自己空空的購物車裡丢了一串。
譚知喬瞧向貝殼挂件中的嚴重掩着困惑,“你喜歡這些東西?”
聞言,陸鸢蔑笑一聲,“就你那房子裡,連個聽響兒的東西都沒有,太空了。”
“你又不喜歡清靜嗎?”
她雙手扶着購物車,轉頭留給譚知喬一個滿是甜意的笑,“清淨歸清淨,氛圍感這個東西還是要有的,工作環境不行,你再努力都白扯。”
購物車算不得很大,但是不一會兒就被裝得滿滿的,零七八碎的東西一大堆。
那束花穩穩地堆放在所有東西的上面,随着購物車的移動,搖搖晃晃,始終都有掉下來的趨勢,可……它偏偏就争氣地沒有掉下來。
終于,到了下樓結款的時候了,可陸鸢卻駐足在一小盆仙人球邊上,看得入神,眼睛緊緊地盯着,周圍的東西都已然變得混沌不清。
神經抖了一下後,仙人球之外的東西逐漸變得清晰,她繼續走向扶梯,一直跟得緊的譚知喬,卻在這一次慌了神,在她已經乘着扶梯走出一段後,譚知喬才跟了上去。
“不給人發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