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墨下遮,崇臨入夜。
陸鸢睡了飽飽的一覺,坐在床上,眼睛微眯着,腦袋向一邊耷拉着,跟一朵蔫了的花似的。
她就這樣靜靜緩了許久,半眯着的眼睛遲遲沒有睜開,房間内漆黑一片,她深呼吸一番,揉了揉本就蓬亂的頭發,身子一怔,又撲通一下倒在了床上。
一個轉身,被子被她夾在懷裡。
垂落的窗簾中隐隐透着外界的霓虹,投進來的光将房間内的昏暗一劈兩半,她試探地擡起一側的眼皮偷瞄了一眼,緊接着翻身看着空無的天花闆,掏了掏耳朵。
不出所料,睡覺前戴上的耳機早已經沒了蹤影,眼下不知道滾到哪裡去了。
她奢侈地擡起手在枕頭邊上摸了摸,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沒有摸到耳機的她,身上的瞌睡蟲還沒有完全退去,困燥感讓她不悅地擰了擰眉,又掀了兩下被子。
啪嗒——
聽到這聲音,她動動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再次合上雙目,準備接着睡。
到底,陸鸢沒能睡得踏實,手機又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嗡嗡地叫了起來。
“诶喲我天,這大晚上的……要幹嗎啊!”
幸好手機還連着藍牙,鈴聲沒有跟着叫起來。
她頂着一頭蓬亂的頭發再次坐了起來,她垂頭瞄了眼落在地上的耳機,已經碎了,雙唇不由得輕抿帶出一聲輕蔑地笑。
說起來還是這副耳機讓單初霖将她騙到手的。
換算成人民币二十塊吧,她将這對二十塊的耳機帶了五年,今天終于碎了。
她在被子和自己剛剛躺過的地方細細摸索了一遍,找到了睡前放在枕邊的手機。
打開的一刻,全都是溫蘇發來的消息,陸鸢不甚理解。
“這是我忘帶什麼東西了嗎?”
帶着疑惑她點開了消息。
【鸢姐,你沒事兒吧】
陸鸢一條一條地看着。
她?一整天都在酒店睡覺,能有什麼事呢?
【熱搜,叔叔已經找人壓下去了,沒影響到你吧】
什麼熱搜?
溫蘇在說什麼?
陸鸢看得一臉蒙,将溫蘇所有的消息都讀完之後,也沒有理解她的意思。
消息從下午一點便開始鋪天蓋地地席卷着她的手機,隻不過那時的她睡得正香,手機又連着藍牙耳機,而耳機又早已經不知道去哪兒“兜風”了。
雖然沒有看明白,但是陸鸢仍舊溫蘇報了個她也不确定的平安。
【我在酒店睡覺呢,沒什麼事】
對面像是一直在盯着手機,就等着陸鸢的消息,在陸鸢的消息發出的一刻,那邊即刻顯示“正在輸入中……”
不過兩秒,溫蘇的消息就已經傳到了陸鸢的手機上。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吧,等我處理完這邊的工作,就到崇臨找你】
【照顧好自己】
陸鸢看着溫蘇發過來的消息,“唠唠叨叨的……”
嘴上雖然這麼說着,可是嘴角卻怎麼都控制不住地上揚起來,她轉身透着窗簾間的縫隙,看着外面被霓虹燈晃得斑駁的天。
酒店的拖鞋總是比不上自己的舒服,陸鸢換上自己的拖鞋,走進衛生間,沾着涼水洗了洗臉。
貼近眉眼的發絲不禁被浸濕,有地上翹着,有的則是成縷貼在了一塊兒。
她半俯着身子,遺留的水珠順着鼻尖滴落到水槽中。
垂着頭的她,擡起眼望向鏡子中,看起來遙不可及的自己。
深度的睡眠對她來說不是一件好事,緊閉着的房門好像随時都要被撬開,她孤零零地一個人躺在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挂在脖子上的項鍊是鸢尾花的樣式,長長的莖,鋒利的花瓣,這些都沒少在她脖頸上留下痕迹。
松懈下來的神經再次變得緊繃了起來。
她本就是一個矛盾的人,精神狀态始終緊繃的她,沒有幾個人能闖入她的生活中。
挂在邊上的毛巾,被她拿在手裡,随意擦了兩下,殘留的水珠被她盡數擦個幹淨。
“崇臨……應該會比那裡好一些吧……”
她一溜煙又鑽回到了床上,拿起手機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藍牙斷開,斷開之後的一瞬間,震耳的手機鈴聲比涼水都讓她清醒。
還是熟悉的“陸大美人”。
“怎麼了這是,沒空接我,有空給我打電話啊。”陸鸢言語輕快地想要挖苦陸卉一番。
當然她并沒有成功。
“這不是臨時有事嘛,怎麼樣明天早上回家裡來吧。”
陸卉笑得有幾分發澀,陸鸢立馬就聽出了不對。
”你不開心啊?”
陸鸢的話讓電話另一邊的陸卉一僵,立刻轉換了語氣,“這不是沒親自去接你有些遺憾嘛。”
很明顯這并不足以說服陸鸢,她的眼神透着莫名的壓迫,欲要逼問什麼。
見她沒有出聲,陸卉不得不選擇說了實話,“你也别擔心,就是今天你跟你爸去酒店和在機場擁抱的時候 讓人拍了,出了點兒事,不過現在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