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樂鋒驚喜地看着程天,一時找不到合适的措詞,說他好了好像不對,說清醒了又怕刺激他,想了半天還是放棄了:“你等着,我去做飯。”
“我不想在卧室吃。”
程天難得好好說話,林樂鋒自然是千依百順,陪着笑問:“那一塊下樓?”
“林樂鋒,”林樂鋒抱起程天的時候,突然聽他在耳邊呢喃般輕聲問:“水波有沒有告訴你,你是第三十八個保姆?”
林樂鋒愣了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不過他很快将之忽略,現在的程天比過去一天的程天不知道好上多少倍,而且他相信自己的光和熱一定能幫他快快站起來,于是他隻是笑了笑,便抱着他下樓去了。
早餐吃蛋包飯。兩人在餐廳面對面坐着,程天拿起刀叉突然問林樂鋒:“你知道前三十七個保姆為什麼離開嗎?”
林樂鋒放下剛舉起的刀叉問:“為什麼?”
“因為,”程天舉起餐刀猛地垂直戳破了蛋包飯,“他們被我肢,解了,”然後嘴裡模拟着血噴出來的聲音,把番茄醬胡亂甩上去,又笑着叉起一塊破碎的紅乎乎的蛋皮放進嘴裡,“味道不錯,你嘗嘗。”
故事是有點吓人,蛋包飯也變得惡心了,可程天低估了林樂鋒的承受力。林樂鋒愣了一會,随即微笑起來,“要喝牛奶嗎?”
這次換程天發愣了。然後他狠狠吃了兩人份的蛋包飯,林樂鋒幫他弄幹淨滿頭滿臉的番茄醬。
“你最好管好你自己,我不想在家惹上人命官司。”程天面無表情地說着。
林樂鋒一愣,随即明白了他指的是自己發燒的事情,于是微笑着說:“我知道了。對了,你要不要用洗手間?”
“拐杖在我房間陽台上。”程天說完就低下頭再不出聲,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林樂鋒走到他跟前,半蹲下,擡起頭真誠地看着他的眼睛說:“以後有我在,你就可以不用拐杖。”
程天卻好像變成了一尊石像,低着頭一動不動,也不知他到底聽到了沒有。林樂鋒笑了笑,想必讓程天開口叫他幫忙解手一定是強人所難,于是他想也沒想就抱起程天向洗手間走去。
“林樂鋒你很能多管閑事。”程天突然冒出這樣一句。
“呵呵,”林樂鋒笑着問到,“不想去洗手間,那你想去哪裡?”
程天沉默了片刻,低聲說:“洗手間。”
林樂鋒聽得出他咬牙切齒的惱羞成怒和萬般無奈,于是下定決心一定要讓他站起來。
那個月過去,林樂鋒的銀行卡進賬從兩萬變成了三萬。然而很快,他也接到了父親從鄉下打來的電話,說他母親住院了,本來就一直住院的妹妹情況也不太好,讓他抽空回家看看。
人心事重的時候,就容易心不在焉。林樂鋒自從接到父親的電話就無時無刻不在想家裡的事情,以至于切菜切到手指。
鑽心的疼痛把飛到千裡之外的心思給扯了回來。林樂鋒把手指含進嘴裡,不但沒有緩解疼痛和出血,還弄得滿嘴血腥味。
“手!”
林樂鋒吓了一跳,程天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身邊,把一個小急救箱放在一邊。
程天從急救箱裡拿出酒精瓶和棉球,調整了一下自己在拐杖裡的重心,然後一把抓住林樂鋒的手。
“忍着點!”程天的語氣冷得像冰。林樂鋒頓時覺得指頭火燒一樣疼。
“見過大動脈破裂嗎?”程天邊咬開小包消毒棉紗外包裝邊若無其事地說着,“哧!跟高壓水槍似的,呵呵呵呵...碘伏用完了,将就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