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數百年未見,重逢之際竟無多少時間可以閑話,因着還有一堆事待理待辦,不多時出了暗道,回到殿中開始論的就是正事。
“他的運氣當真時極頂,身為活人誤入地府沒死還能無恙地穿過邊界漏洞竄到我這兒來又溜到你那兒去,中間完全未被發現過,若不是我幽冥黃泉路上鬼魂數量暴增驚人,我還一點都發覺不到端倪。”
“他們那裡是沒有妖魔的?”銀錦程問。妖魔又如何,不都是平民百姓,道靜怎麼見了無辜百姓都要殺,不會是他們沒見過妖魔,将這群“非我族類”之人劃進危險範圍了吧。黔首的殺傷力還不如道靜随手一張符紙來的大。
蒼舒暮途道:“有的,但他們世界裡的妖魔鬼怪們不是尋常黎明百姓,而是邪物。”
這樣好理解了,邪與妖魔鬼怪并非固定搭配,妖鬼境裡隻有作惡多端的才稱妖邪、邪魔。
蒼舒暮途接着說:“這厮是道士,專門捉妖抓鬼降魔除怪,見了我們這裡的人就殺似乎也正常。”
銀錦程一打響指,召出她留下的符紙幾張,蒼舒暮途看了便曉她要問什麼,說:“符的種類太多我認不全,就例如這些,他被限制沒法說出具體功能,我們也沒法知道了。”
結合那些屍體的眼神,銀錦程才這種符紙有剝魂之效。反正他們與妖域大不相同,不可說太多,不妨大膽揣測屍體至少已死七日卻在幾個小時前發現而此前一點異常也無同樣是用了他們那裡的東西作了幻象,強道掩了大多數人耳目,七日後幻象支撐不住或時效已至,露出真實之景。而且據她和道靜的簡單教授所估計,道靜做不到短短數小時滅掉那麼多人,光是路程他就不可能走完。
這時,那幾張符紙又變成虛化,大概可猜測為來到異世有了限制而導緻的不穩定吧。
關于這個有威脅性的世界,妖鬼境了解的太少了,冰山一角都未曾窺見,恐成隐患。
“蒼舒可知符紙是否有使用限制?”
果然,少個“姐姐”聽着順耳多了。
“有,說是需要個咒訣來催動,”蒼舒暮途說着,寬慰道,“放心,那咒訣以妖鬼境人之口念不出。”
銀錦程惦記着若有符紙落入某些人手裡用以為非作歹就麻煩了,畢竟平民對上它基本沒有還手的餘力,得知用不了才能放心。不會産生新的事了,銀錦程要一一處理舊問題,現在還沒解決的事中最大的一件,是那平白逝去的三座城,對方說會盡力補償,但命他們償得起嗎?
主城裡滅盡的三座城中死亡人數以千萬作為單位,具體額度不知,但已有三個千萬打底,數個千萬中,凡是道靜所殺,皆為死于非命。蒼舒暮途身為冥主,要處理他們,工作量陡然增加,不論何種方式,她都需要一個一個解決,節省不得跳過不得,有了空想起這遭,而今已無法用怨念深重來描述了。
“要不我直接揮個幾萬下筆在簿子上把他們都改成‘活’吧。”她注定要扛下這艱巨的工作,開始着手出策。
“死而複生,逆天而為,”銀錦程道,“何況他們屍身完好者十不存一,即使活着着卻殘疾,往後日常不便。” 三座城的殘廢,他們重新活過來之後自己能接受的了麼。
銀錦程的想法主在民衆,而蒼舒暮途的想法側重天理:“他非是妖鬼境之人,理應不在屬于妖鬼境的天定命數裡,那三城中人在生死簿上一是壽數未盡,二者無一該死在他手上,他是不存在的變數。但不存在的變數也是變數,他仍會影響到妖鬼境,将他造成的局面撥回原定軌道才是正确的,原定軌道便是這些人民至少九成不該死在現在,所以錦程,他們得活。”
現在時的一切會在冥冥中走向既定結局,哪怕過程的分岔再多也僅有一個必定結局,未來是同過去一樣确定的存在。生死簿是未來的一小部分載體,改寫簿上此刻的事件,就是讓未來走向既定結局的途徑之一。當然,生死簿有如此的功效,非如今這樣的特殊時刻連翻看都有禁制,觀不得未來。
銀錦程還是道:“屍身如何?”
蒼舒暮途:“沒想道,能一次處理這麼大批量的方法不一定有,有也不一定好。”有法子能倒轉及微量的屬于屍體的時間,那剩下的會怨聲載道大喊不公,盡管世間并無公平可言就是了。
她們一下子拿屍體無法,轉而論起其他方法,刻樣樣具有弊端,不是不可實施便是戴姐大于收獲,種種皆得不償失,無奈,隻得再議其他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