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暗,漸漸已如沉墨。空中亮起點點星光,細細小小,星星點點,稀稀疏疏。烏雲慢慢遮住本就不太明亮的月光,顯得周圍愈發幽森黑暗。
路上無人說話,連四周那百名侍衛的腳步聲也幾乎聽不到。
轎子靠術法控制,在離地面三尺左右的位置浮空移動着,轎身周圍緩緩流動着的術法泛着如幹涸血液般的暗沉顔色,令人頗感不适。
漸漸地,起了霧,空氣中隐隐綽綽散發着鐵鏽般的味道。
偶有一陣風吹過,叫他們幾個穿的較為單薄的忍不住瑟縮下脖子。
雖然面上看不出來,但秦濤頗為慌亂緊張,然而腦中颠來倒去,也實在想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得罪這位浔昱之前從未有出現在世人眼前過的準妖至殿下了,就看現在這架勢,着實像尋仇,難道是從前自己做了什麼事導緻影響到了她嗎?如此興師動衆叫上這麼多侍衛難道就隻為了帶走自己家這麼幾個人?
尹婍悅和林岚安怕得不行,林岚安相較之下還算好,怕的尤其是尹婍悅,年歲也小,平日裡不谙世事,千金大小姐當慣了,這一時間突遭變故,又一下子牽扯到了自己全家與準妖至殿下,大腦迅速将過往之事皆過了好幾遍,想到最後簡直有些頭腦發脹,突然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待再要細想卻捕捉不到了,而後便是眼前忽的一黑,她整個人往前傾倒了些,伸手扶額,終于不再絞盡腦汁,緩了緩。
秦慰靜靜坐着,眼睑垂下,雙手擱在膝蓋上,複盤着曾經說過的話,做過的生意,得罪的人,多貪的财,逃過的稅,躲過的刑,放走的惡徒,還有手上的人命和收下的買命錢。而在旁人眼裡他則像在放空意識,正在發呆。
秦弈對接下來的一切心知肚明,無甚表示。
林岚安倒是這裡頭唯一一個問心無愧迷茫無錯的人了。
他們有的慌亂有的認命,六神無主地紛紛把目光投向在酒樓裡最先有所動作的秦弈。
而秦弈全程閉着眼,身體坐的筆直,僅此而已。
沒人敢說話,一路上除卻滿天大霧就再沒有其他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