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群作為負責管理他們這一屆的年級主任,有他自己單獨的辦公室,就設在三樓。邱桐跟着劉永群上樓期間,聽到路過的同學們在竊竊私語,無非是在議論昨天晚上打架的事。
“邱桐,昨天晚上你什麼時候回的家?”劉主任忽問。
“......”邱桐頓了頓,如實回答說,“晚自習放學以後,我就回去了。”
劉主任:“這麼說,昨天打架的事,你沒參與?”
邱桐堅定表示:“沒有。”
劉主任瞥她一眼:“好,老師相信你沒參與,但你和季遠澤早戀的事,老師沒冤枉你吧?”
邱桐:“......主任,我聽不懂您的意思。”
劉主任:“我的意思你不明白,這沒關系,但我既然在全校發了通報,那必然是有真憑實據的。”
“......”邱桐不知劉主任手裡有什麼子虛烏有的證據,反正她問心無愧,她就不信學校還能把早戀的帽子強扣在她頭上。
劉主任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心虛,還想繼續撒謊找借口,便問她:“邱桐,你和一班的杜墨都是從實驗考進來的,你和他關系如何?”
“......”
杜墨?
劉主任為什麼會突然提起他?
難道杜墨昨天真的也參與了打架??
邱桐緊張道:“主任,杜墨昨天隻是去勸架,這件事他沒有錯,請您不要給他下處分。”
劉主任一臉不耐:“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不要扯别的。”
邱桐怔愣:“......我和他關系挺好的,家裡人也都互相認識。”
劉主任歎息:“既然關系好,那你為什麼還要和季遠澤混在一起?怎麼不學學人家杜同學身上的優點呢?”
邱桐垂下眼,默不作答。
她知道杜墨身上有很多優點,她也曾将杜墨看作為學習榜樣。隻是這些,劉主任都不知道罷了。
......
高一剛開學時,她和杜墨兩個人,對利江中學并不熟悉。偶爾會結伴去食堂吃飯,有時也會一起去圖書館看書,更多的時候是一同去學校裡的小賣鋪買吃的。
杜墨很節儉,每次去小賣鋪都隻挑最便宜的零食,買最便宜的筆和本。邱桐有時零花錢多了,就會講義氣的買兩份零食,順手給杜墨一份。
漸漸地,她和杜墨成了小賣鋪的常客,也和小賣鋪老闆養的貓交了朋友。
老闆的貓是隻小黑喵,長着一雙圓圓的眼睛,把它自己吃成了肉嘟嘟的臉。老闆給他的愛寵起名“煤球”,邱桐覺得這個名字既可愛又貼切。
邱桐和煤球混熟了以後,有時會從家裡帶火腿腸來喂它。煤球大人吃着吃着,覺得膩了,邱桐又急忙把火腿腸換成貓條,煤球大人這才滿意。
時間長了,想必是煤球大人自己也認為,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它得報恩。于是之後的某一天,煤球大人叼了一條魚,悄悄放在邱桐的電動車旁邊。邱桐放學後看到那條蔫了的小魚,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這時煤球大王走來蹭了下她的腿,她這才明白,原來小動物真的這麼有靈性,而她對煤球的喜愛也越發溢于言表。
有次周末放假,邱桐特地來學校接走了煤球大王,把它帶回家養了一天。周一開學時,她沒再騎電動車上學,反而帶着煤球徒步上學。
快到學校時,煤球大王記憶力蘇醒,回想起了來時路。
它忽然歡快地跑起來,邱桐跟在它後面,穿過了一條條斑馬線,路過了一排排銀杏樹。那抹獨屬于秋季的黃色,如同陽光一般,為邱桐和煤球鋪出了一條燦爛绮麗的長路。
直到中午放學,杜墨在體育器材室附近找到了她。
午日陽光透過秋葉的間隙,傾灑出斑駁的光影,邱桐靠牆而立,光影輕撫着她的容顔,美得仿佛一幅油畫。
她果然是在這裡和貓玩。
杜墨笑說:“桐桐,你現在除了煤球,還能記得住誰?”
邱桐見他走來,心情舒暢地說:“每天上下課除了背書,就是記公式,沒意思,還不如找煤球玩。”
杜墨依舊笑着:“你這是不打算學習了?”
邱桐:“那倒也不是,我隻是趁着下課時間來看看它。”
煤球知道杜墨是邱桐的朋友,于是也走過去蹭了蹭杜墨的腿。
杜墨啊了一聲:“煤球大人,這可是我的校服褲子,你蹭這一下,把我的褲子蹭的全是毛。”
煤球聽着,送他一記白眼。
男人就是矯情。
随後便又去纏着邱桐玩了。
杜墨搖搖頭,歎笑:“這個小家夥體型不大,脾氣倒是不小。”
邱桐笑着摸了摸煤球的頭:“有脾氣是好事,否則就會被其他的貓欺負,我們煤球可是要做利江中學第一江湖貓,這叫喵喵大王稱霸學校。”
杜墨笑:“你是武俠小說看多了。”
邱桐笑笑,問他:“對了小墨,你現在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杜墨把物理筆記本遞給她:“說好的,借你學習用。”
邱桐拿着他的筆記本,如獲珍寶:“謝謝你,小墨,我用完很快還你。”
杜墨:“那你還不趕緊回班去,再不好好用功,神仙來都幫不了你。”
邱桐笑他啰嗦:“知道知道,我現在就回班。”
她不舍地告别煤球,繼而和杜墨一起回了教學樓。
杜墨的筆記很詳細,她連着溫讀了三天才看完。
這下終于又有時間去找煤球大人玩了。
她甚至不用買東西,直接進店問老闆說:“叔叔,煤球呢?”
老闆頂着黑眼圈,垂頭喪氣地說:“昨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找了一天都沒找到,估計是丢了。”
邱桐心一緊:“怎麼會丢了?它平時不是一直都呆在小賣鋪周圍嗎?”
“是啊,所以我才納悶,”老闆說着說着就想哭,“養了幾年的貓,在我心裡就像孩子一樣,怎麼會說沒就沒了呢?”
邱桐安慰他:“您先别着急,我幫您找。”
連着一周,邱桐翻遍了校園,走穿了學校附近的路,都沒發現有任何煤球出現過的蹤迹。
她的煤球大人,似乎真的丢了......
突然失去了煤球的陪伴,邱桐心裡空落落的,做什麼都打不起精神。
她每天坐在教室裡,看向窗外時,仿佛煤球正卧在窗台上休憩。放學回家時,站在斑馬線前,仿佛煤球就坐在她身邊,陪她一起等候綠燈。甚至下雨天等公交時,她也會出現幻覺,好像看到煤球從公交車上一躍而下,向她跑來。無論她走到哪裡,她始終期待着煤球會再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