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總是期待秋天的雨季能再長一些。
最好是天天下暴雨,這時候學校就會停課。
一個人在家裡聽着雨聲睡覺。
不用刷考試卷子,也不用關注年紀排名,隻需要讓自己好好休息。
所以我喜歡雨季,直到現在也未曾改變。
——落筆,梧桐樹。
*
聽到傅晏清說這些,邱桐險些以為自己認錯人了:“不用,我媽媽一會兒就來接我,謝謝你的好意。”
“......”
傅晏清得知有人來接她,話鋒一轉地問:“你初中去了哪所學校?”
邱桐聞言一愣:“......我去了實驗。”
“哪個班?”傅晏清又問。
“......我在四班。”邱桐說。
傅晏清忽然瞥她一眼,随口問道:“你成績退步了?”
“呃......”邱桐總有一種正在和長輩聊天的錯覺,“沒有退步,是實驗不按排名分班。”
“有意思。”傅晏清牽了牽嘴角。
“??”邱桐看向他,不知他為什麼笑。
傅晏清:“小學在班裡是第四名,初中被分到四班,高中你可以考慮一下去四中。”
邱桐看出他在調侃她,心中莫名覺得難受。
她一直努力讀書,就是想離開第四名的位置。她想考第一,想變得更加優秀,這是她們普通家庭的孩子想要出人頭地的唯一渠道。傅晏清家裡開公司,是大少爺,他學習好是錦上添花,學習不好也有萬千家産可以繼承。像他這樣從小含着金湯勺出生的人,哪裡會懂她的煩惱。
“不管我高中去哪所學校,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你的,”邱桐一臉認真地說,“你以後最好努力學習,否則以後高中聯考的時候,說不定全市第四名的位置,反成你的了。”
傅晏清聽完,淡淡一笑:“你的恐吓,我記住了。”
邱桐:“不是恐吓,是提醒。”
傅晏清:“有什麼區别?”
邱桐:“隻有壞蛋才會恐吓别人,我不是。”
傅晏清笑了笑,卻沒再說話。
他将挂脖耳機戴在頭上,雙手插進口袋,閉着眼睛收住笑容,又變回了那副冷漠的樣子。
這才對啊,這才像他。
她記憶中的傅晏清就是如此清高,她甚至覺得剛才唇角含笑的傅晏清,是她一時産生的幻覺。
直到鄧叔開車抵達酒店門口,蔣林茜還沒過來。
鄧叔為傅晏清打開車門說:“晏清,上車吧。”
“嗯。”
秋雨越下越大,似有瓢潑傾盆的迹象。邱桐站在酒店的門檐下,雙腿和鞋子皆被掃上了雨,她準備返回酒店大堂找前台幫忙,給媽媽打個電話。
傅晏清透過車窗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說:“鄧叔,你跟着她進去,看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
鄧叔看了眼邱桐,擔憂地問:“晏清,你先前不讓我來接你,剛才又突然同意了,難道是和這個小姑娘有關?”
傅晏清淡漠道:“是有關,季遠澤喜歡她,特地讓我多關照她。”
鄧叔随即松了口氣:“原來是季家的小少爺啊,那就好,我現在去裡面問問情況。”
傅晏清:“......”
邱桐進去後給爸媽分别打了電話,結果爸爸手機一直占線沒接,媽媽說她正在醫院開會,還得讓她再等一個小時。
這麼大的雨,邱桐也不想麻煩上了年紀的爺爺來接,便決定再等一個小時。
她離開前對前台小姐姐鞠躬說了聲謝謝,鄧叔看着,覺得她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說話時便也溫柔許多:“小姑娘,我是為傅家人開車的司機。如果你家人工作很忙,我可以開車送你回去。你放心,晏清是季家小少爺的朋友,他現在也在車上,你不會有任何危險。”
邱桐回絕道:“謝謝叔叔,不過我媽媽她很快就來了。”
鄧叔:“你年紀小,獨自一人長時間站在酒店裡也不安全。你可以用我的手機給你媽媽打電話,讓我和你媽媽溝通。”
邱桐覺得有理,她剛才給媽媽打電話時,媽媽的語氣聽起來火急火燎的,像是剛接到重傷病患。雖然媽媽說一個小時她就能完事,但以邱桐過往的經驗來看,患者的情況并不會全部随着媽媽的心意發展。有可能她還得在這裡等許久。她對阿謝爾酒店不熟悉,一直站在這裡确實焦灼。
傅晏清司機的長相看起來斯文儒雅,說話時也彬彬有禮,看起來不像壞人,讓她和媽媽溝通一下也好。如果媽媽覺得傅晏清的司機沒問題,那她也能早些回家了。她撥通蔣林茜的電話後,鄧叔接過,簡單說了幾句,他把手機又遞給邱桐。
媽媽說:“桐桐,這位鄧叔叔,你爸爸以前工作的時候接觸過。他人很好,你放心坐他的車,到家了記得給媽媽回個電話。”
邱桐:“好。”
鄧叔帶着她走到賓利車前,親手為她開門。
邱桐受寵若驚地鞠躬:“謝謝叔叔。”
鄧叔笑了笑,看着邱桐坐到後排,又問了邱桐家庭住址,之後便啟動車子趕赴目的地。
一路上,邱桐也不好意思東張西望,隻規規矩矩地坐着。
傅晏清坐在她的另一側,看着窗外,安靜到幾乎能聽見他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