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裡,一輛黑色轎車急速駛來,宛如一顆疾馳的流星,終停于酒吧附近。
“傅總,已經到季先生安排的地方了。”
“嗯。”
傅晏清原本坐在車裡閉目養神,此刻抵達目的地後,他緩緩睜眼看向酒吧,剛準備開門下車時,擡起的手卻忽然頓住了。
林湛見傅總沒有下車的意思,隻好也跟着傅總幹坐在車裡。他注意到酒吧門口有兩個人正聊得火熱,定睛一看,其中那位将墨鏡戴在頭頂,笑起來也極為張揚的男子,似乎就是傅總的好友季先生。而另外那位女子,深夜裡穿着職業套裝,烏黑的秀發如瀑布般流瀉,輕舞于晚風中,總讓人覺得眼熟。
忽然,傅晏清神色急切地說:“她怎麼會在這裡?”
“他?”林湛猜測着問,“傅總是說季先生嗎?”
傅晏清透過車窗盯着前方熱聊的兩人,沉默片刻後,蹙眉吩咐道:“你先在車裡等,待會我讓邱桐過來找你,記得盡快送她回家。”
話落,林湛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他剛才覺得那女子的背影十分眼熟,原來竟是太太!
邱桐此刻還在忙着回絕季遠澤的生日宴請,可無論她怎麼推辭,季遠澤都不放她走,還偏要拉着她一起等傅晏清,說是老同學多年難得一見,今晚無論如何都得一起聚聚,再叙叙舊。可她今天才剛被傅晏清扣了年終獎,季遠澤所謂的老同學情誼,在傅晏清眼裡根本就不重要。
她和傅晏清之間,向來也沒什麼好聊的。
“你不會還在介意以前的事吧?”季遠澤見邱桐一直面露難色,忽而打趣道,“當年你我和傅晏清,還有江馨怡,我們四個人一起表演節目,偏偏就屬傅晏清最不通人情,做什麼事都隻講效率,非要把你踢出去,你是不是對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
“......”
邱桐神色一愣,心裡跟着鑽磨起耿耿于懷這四個字。
她的确一直記得當年,但她從始至終并不覺得困擾。相反,她因此找準了和傅晏清相處時該保持的距離。
他雖是她的老同學,但同時也是她的債主,是她的頂頭上司,是她名義上的丈夫。無論是哪一個身份,都算不上友好,所以她得時刻牢記自己的身份,攢錢還債,認真工作,替他應付好邢帆,這就夠了。
“耿耿于懷倒是談不上,”邱桐心虛地笑笑,“隻是我和傅晏清也很久沒見,不知道見了面能聊些什麼。”
“不介意就好,其實要我說啊,你和他性格是真像。”季遠澤歎笑道,“你從小就安靜,一直獨來獨往的,當年班裡面同學都覺得你不好接近,也沒人能看出來你每天在想什麼,所以大家都認為你孤僻。不過在我看來,傅晏清他才是真的孤僻,從小就被他二叔棍棒式教育,他也從不反抗,但你要說他聽話,他又瞞着他二叔突然閃婚。我是他最鐵的朋友,也看不出他每天都在想些什麼。”
“......”
長輩的棍棒式教育,而且教育的對象還是傅晏清?
這倒是讓邱桐有些意外。
結婚以來,邱桐還未曾見過傅晏清的二叔二嬸,聽說他們二人近期一直在國外工作,估計會在過年時回國。
傅晏清的二叔傅君偉,身為憶豐集團的董事長,當年和羅董何董兩人,一起幫傅晏清的爸爸守住了失去主心骨的君曆集團,之後傅君偉便穩坐君曆集團董事長之位,還将君曆集團更名為憶豐集團,以此懷念逝去的兄長。
邱桐一直以為傅君偉會是一位孝親尊長,溫柔敦厚的人。季遠澤說傅君偉會對傅晏清棍棒教育,實在是令她難以想象。
“季遠澤,你怎麼還在外面?”這時,一位季遠澤的男性朋友站在酒吧裡吆喝道,“兄弟們都在包廂裡等着你呢,先進來熱熱場子!”
“知道了,馬上來!”季遠澤朝着朋友擺了下手,忽然又回頭看向邱桐,準備交付給他的老同學一項重任,“待會傅晏清會帶着他老婆來,你幫我接待一下他們兩口子,我先去包廂裡招待一下其他人。”說完便急匆匆地要走。
“......”
邱桐實在沒想到季遠澤竟會讓她留下來接客,遂驚慌地喊他:“季遠澤你等一下,我家裡有事,真得走了。”
季遠澤的那些酒桌朋友們魚龍混雜的,稍不留神,她和傅晏清結婚的事可能就會暴露,要是傳出去就不好辦了:“過幾天我專門請你吃飯,向你賠禮道歉,可以嗎?”
“我知道你是嫌人多,傅晏清和你一樣,所以我特地給傅晏清和他老婆單獨開了一間包廂。一會兒你們三個人單獨坐,沒人會打擾你們。”
“......”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若她再硬着頭皮說要離開,估計季遠澤會親自開車送她回家,這樣一來更麻煩。
她妥協的站在酒吧門口,靜靜地等待傅晏清和他的老婆。
可傅晏清的老婆不正是她自己嗎?
所以她現在是在自己等自己?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蓦地,邱桐無奈地搖搖頭,嘴角挂起了一絲苦笑。
秋季的晚風,清爽中夾雜着一絲寒意,她不自覺地裹緊了衣領,一邊等着一邊享受着秋夜的甯靜。
“這麼晚了,還沒回家?”
“......”
邱桐似乎聽到了傅晏清的聲音,她順聲望去,右側正是她熟悉的清隽面孔。
“回去也睡不着,在外面随便走走,沒想到剛好碰見了季遠澤。”眼見傅晏清越走越近,她的嘴角泛開了一抹淺笑,卻略顯僵硬,“他讓我留下參加生日聚會,還讓我在這裡接待你和你的......老婆。”
傅晏清看着邱桐一臉難為情的樣子,遂輕輕歎了口氣:“既然不想留,那就先回家,我讓林湛送你,待會我再幫你和季遠澤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