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圖長老提着死狗似的三陰魔人扔到地上,拍了拍雙掌,略帶鄙夷地說道:“這家夥不太給力,我剛活動了一下,他就偃旗息鼓了。”
紅焱夫人洩憤似的踢了腳天傀真人,誇贊道:“隗師兄的勇猛不減當年,我三人合力才将此人活捉,險些讓他逃掉。”
天傀真人的真身藏在猿形傀儡的胸口,至于那個人形軀體,隻是他煉制的一具傀儡而已。
若不是她始終留意着傀儡的動向,結果還未可知。
“宋璃侄女怎麼樣?”
曾玄感看着宋璃的臉龐,心下驚訝不已,她和岑小芸真的很像,天下人竟有毫不相幹的兩人長得如此相像。
清虛子沉聲道:“璃兒内髒破碎,傷勢暫時穩住,還得回去讓醫聖診治一番。這兩人身上可能有禁制存在,等閑不能施展搜魂術,以免斷了線索。”
紅焱夫人等人點了點頭。
她的目光落在宋璃的身上,心中有些慶幸,還好他們來得及時,就差那麼一點點,掌門師兄就要失去女兒。
一炷香前,他們趕到南嶺山脈,卻發現岷山蛇窟一副被燒過的景象,宋璃的人也不見蹤影。
當時掌門師兄的臉色那叫一個陰雲密布,如果不是曾師兄會氣息追蹤術,恐怕掌門師兄當場就要暴走。
想到這裡,紅焱夫人歎了口氣,她一生無子,未來也不會有子嗣,如果他還在的話,可能會和她孕育出孩子。
可惜,他早已失蹤在當年那場魔災。
雖然她一直不肯承認他隕落了,但是他活着怎麼可能不來找她,紅焱夫人回憶着和道侶的點點滴滴,失落地搖了搖頭。
她隐隐感覺到他可能永遠回不來了。
然而,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隻要一天沒見到他的屍身,她就能保持這點樂觀的念想。
紅焱夫人遙望永定城的方向,良久。
……
聞道宗,地牢。
岑小芸被關進這個鬼地方三天,但她仿佛度過了整整三年,一雙眼睛呆呆地看着前面的鐵欄杆。
自從第一天被執法殿審問完後,後面的兩天她都沒有看見人,似乎這片天地間隻剩下她一個人,寂靜得可怕。
他們到底想怎麼樣?
岑小芸坐在地上,抱緊雙膝,埋入自己的腦袋,無數恐怖的念頭充斥着腦海,令她不堪其擾。
突然,腳步聲傳入耳中。
岑小芸猛地擡起頭,這聲音很輕很輕,但是她聽得明明白白,有人來了,而且是一個人。
這個人是來幹嘛的?殺她的嗎?
岑小芸聽見自己的心跳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她直愣愣地盯着大牢外的走廊,心底升起一股恐慌感。
等到來人停在欄杆外,與她對視的瞬間,這股恐慌感立刻達到了頂點。
“宋……宋璃姐姐?”岑小芸聲音顫抖。
宋璃看着她,沉默不語。
那天被推入蛇窟的記憶恍如昨日,她以為自己恨極了岑小芸,恨到得知對方的下落後,不顧身上的傷,趕來送她上路。
可是現在她的心卻十分平靜,她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一個答案。
沙啞的聲音在地牢中響起,蕩起一陣陣回音:“岑小芸,你為何要背叛我?”
岑小芸眼睛睜大,難以置信地看着宋璃,原來她看到的不是錯覺,對方竟然還活着,毫發無傷地從萬蛇之中爬了出來。
她為什麼總是這般好運!
心中的驚恐褪去,取而代之,是強烈的嫉妒。
“宋璃姐姐,你以前都叫我小芸的啊,怎麼和我生疏了呢。”
岑小芸呢喃了一句,看着宋璃露出厭惡的表情,自嘲地笑道:“不過你應該不在意了,你問我為什麼,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如果你的母親不是元嬰期修士,如果你沒有火屬性天靈根的修煉資質,而是和我一樣,試問你還能達到今天的修為嗎!”
宋璃雙眼燃起一股怒火:“你一直都這麼想,是嗎?”
岑小芸承認得很爽快:“是啊,這有什麼不對,修仙就是要争,與天争,與地争,與人争,如果當初我沒有使心計攀上你和溫姨,我現在連築基期都不會有……”
“不許你提我母親的名字!”宋璃倏地打斷她的話,冷冷地說道,“既然你甘願把以往的所有當成你自己争來的東西,那我告訴你,競争失敗的結局,就是一個字,死!”
岑小芸所有話語哽在喉嚨裡。
她在宋璃臉上看到了殺意,猶如實質一般,令她全身發寒。
岑小芸習慣了宋璃的好臉色,陡然被宋璃這麼對待,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是了,她既然對宋璃跌入蛇窟漠然不理,眼睜睜看着對方去死,怎麼能奢望對方好聲好氣地和她說話。
真要是這樣,不是賤皮子麼。
頃刻間,岑小芸心上那股氣洩掉,癱軟在地上,擡起小臉,淚水盈滿眼眶:“宋璃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好不好,我隻是被人蠱惑了,是她拿我的手推你下去的,我沒想殺你的,姐姐。”
宋璃冷笑連連,罵道:“是,你的确沒想我死,你隻是聯合外人騙我,引來萬蛇耗空我的靈力,搶走我的儲物袋而已!
“岑小芸,你以為自己很可憐,可是在我看來,你比那個人可惡千萬倍!你,我不會放過!尹琵琶,我也不會放過!”
說完,她轉身離開,翩飛的裙角劃出銳利的線條。
“姐姐,我真的錯了,你給我一次機會吧,姐姐,是我鬼迷心竅,隻要你能原諒我,我做什麼都可以!”
岑小芸的喊聲在地牢中回蕩。
最終,宋璃頭也沒回,空留她一人在牢裡絕望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