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傳訊玉簡的光芒馬上消失,隗厚銘心中一緊,喊道:“師父要是進去,我也會追到幽冥海!”
隗圖長老身上亮起的遁光驟然黯淡,看着傳訊玉簡的目光,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銘兒,不可胡鬧!”
以隗厚銘金丹的修為,進入幽冥海隻有死路一條。
“您不用再試圖瞞着我,我全部都知道,幽冥花不要也罷,修為停滞就停滞,我不能失去您!”
隗厚銘唯恐師父不聽勸,臉上流露出焦灼的神情。
“……銘兒。”
隗圖長老長歎一聲,深感此事的棘手,原本按照計劃走一趟幽冥海就好,偏偏讓銘兒知曉了事情的原委。
“你忘了為師跟你說過的話嗎,修士當以求仙問道為重,不可輕言放棄,你這樣子對得起我對你的栽培嗎?”
這番話不可謂不嚴肅。
隗厚銘從小就聽話,修煉也用功,很少得到師父的批評,然而如今面對師父的質問,他卻絲毫不為所動。
“您的話我一直放在心上,所以我也記得,您告訴過我,死修煉是不行的,除了修煉以外,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隗厚銘堅決道:“如果治好弱疾的代價是犧牲您的性命,我甯可自己當初就死在那個冬天!”
隗圖長老久久無言。
被自己說過的話駁回就算了。
他最頭疼的是,這小子性子執拗,說定的事就沒有變過。
自己前腳去幽冥海,這小子後腳就會跟上。
這個結果,并不是隗圖長老願意看到的。
即便他自問做了能做的所有準備,但幽冥海畢竟是禁地之一,隕落的風險一直居高不下。
他隻是想要幽冥花治好銘兒的弱疾,要是引得銘兒去幽冥海尋他,豈不是叫這小子提早去見閻王。
隗厚銘見對方動搖,誠懇道:“師父,我能有金丹期修為已經心滿意足,對我來說,修煉永遠不是最重要的事,沒有您,我又算得了什麼!”
隗圖長老聽到他的激烈言辭,面露動容之色,心道沒白疼這小子。
不過,他卻有些進退兩難。
要是現在放棄進入幽冥海,不僅采不到幽冥花,這些年的努力也将付諸東流。
可若是進去,他們師徒倆可能都會重歸輪回。
許久之後,隗圖長老無奈地說道:“為師拗不過你,但是銘兒,你做好接受修為不得寸進的後果嗎?”
隗厚銘沒有半點猶豫道:“徒兒心知肚明,師父不必挂懷。”
“臭小子,我倒是希望自己少操點心。”隗圖長老笑罵道。
隗厚銘羞愧道:“是徒兒的不是。”
聽到樓玉卿的心聲後,他才真正明白師父為他付出了多少。
隗圖長老樂呵呵一笑:“怪你作甚,你知道我要去幽冥海,是不是醫聖那邊走漏的消息?”
隗厚銘:啊這。
“果然是他。”隗圖長老見他沉默不語,瞬間認定醫聖就是罪魁禍首。
有點道理,但是道理不多。
隗厚銘:又讓醫聖背了黑鍋。
心聲這種東西,說也說不了,反正跟着師父的思維走下去,也給完美地圓了上去。
就是等師父回宗門之後,找人對峙時會出些問題。
不過,他們應該能理解的。
隗厚銘不确定地想着。
正在這時,有人傳音給他:“告訴隗圖,去找紫霄。”
這聲音?
隗厚銘突然看向顧不改,正好對上他望過來的視線,顧不改見他反應過來,不着痕迹地點了點頭。
“你……”
隗厚銘大腦轟地炸開,終于知道對方身上的熟悉感來自哪裡,對方竟然和紫霄仙尊有幾分相似之處!
但是他沒有簡單地認為顧不改和紫霄仙尊有血緣關系,因為師父和他說過,紫霄仙尊塵緣盡斷,未有後人。
再加上顧不改的語氣平淡至極,并不把紫霄放在眼裡的樣子。
要知道,隻要是聞道宗的弟子,就沒人不敬重紫霄仙尊,此人卻是個例外。
結合這兩點。
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紫霄師祖,是您嗎?”隗厚銘小心地傳音過去,他和衆人一樣,把紫霄仙尊當做自己的榜樣。
而在此之前,他更是以超越對方為目标。
雖然現在這個願望面臨落空……
顧不改有些意外,旋即爽快地承認:“是我,你讓隗圖回宗門,幽冥海我替他去,有了幽冥花,你也不用擔心修為原地踏步。”
隗厚銘身體一震,從失落中驚醒過來:“師祖?”
顧不改平靜地說道:“我是不喜人打擾我,但是遇到這種事情,隗圖依舊墨守成規,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你的天賦。”
“可幽冥海是禁地,師祖您……”隗厚銘震驚過後,期待與擔憂的雙重情緒湧上心頭。
顧不改輕松道:“無妨,不過費些手腳。”
幽冥海之所以能滅殺高階修士,是因為那裡的嘯聲可以攻擊修士的神魂,元嬰期修士的神魂尚且不穩,故而隗圖進去後處境危險。
但是他的修為已經突破元嬰期,神魂十分穩固,并不怕幽冥海的嘯聲。
“銘兒?”
隗圖長老見隗厚銘一直不說話,以為他是在難過,任何人知道自己從今往後都不能提升修為,都無法淡定的。
銘兒的反應,他都能理解。
隗圖長老眼底閃過一絲哀傷,苦了這個孩子,明明身懷天靈根,卻因為身體原因斷絕了修行之路。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看向幽冥海的入口。
其實,他不一定會隕落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