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芙不語,她一向不太喜歡這種聰明人,心眼很多,能夠快速識别分辨出别人的情緒從而做出調整,反而讓别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不愧能被母親選中做她的學生,蔣越溫确實八面玲珑,他意識到紀芙識破了他的心思,立刻就自己承認,反而把風向扳回來不少。
“至于紀小姐問我為什麼厭惡紀塬……如果我說,粉絲不知道紀塬的身世,但我知道呢?”蔣越溫笑着,眼神黝黑深邃,裡面仿佛一片空洞,又好像隐藏着星星點點的惡意。
“我的恩師被奪權,恩師的女兒被迫遠走海外,我怎麼可能對仇人的兒子有好臉色呢?”
紀芙覺得蔣越溫應該是誤會了。
要說厭惡的話,她也厭惡紀鐘,但禍不及幼,紀塬到底是無辜的。
紀芙把鋼筆還給蔣越溫,在男人疑惑的眼神裡,她輕言撫慰:“既然你能把母親的鋼筆一直随身攜帶,想必它是你的精神慰藉,當年的真相我不得而知,我飛往國外也是為了治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頓了頓,紀芙歎口氣:“紀鐘和阿塬的關系并不好,你恨紀鐘我理解,但阿塬實在無辜。至于紀氏……我很快會重新接手,如果你願意重操舊業,我很歡迎你能來助我一臂之力。”
對于紀松潔,紀芙隻能帶過。
哪怕蔣越溫隻是紀松潔的學生,可能和她的相處都比她這個女兒多,紀芙實在說不出太多煽情的話。
她隻能雙目直視蔣越溫,帶着滿眼堅定。
“……”蔣越溫緊攥着鋼筆,他沉默不語許久,就在紀芙以為他不會回應的時候,他終于開口:“我真是鬥不過你們母女倆,給大的端茶倒水完,還得回來帶小的指點江山。”
紀芙笑了,她伸出右手,與蔣越溫緊緊相握,表示他們二人之間達成了共識。
婉拒蔣越溫送她回房間的提議,紀芙心情大好,獨自一人哼着歌返回房間。
剛走到門口,紀芙就瞧見她房門口前蹲着一個人。
聽見聲音,那人擡頭,是紀塬。
紀芙趕忙小跑兩步:“晚上涼,你在這蹲着幹什麼?”
紀塬站起身,故作腿軟将身體斜靠在紀芙身上:“我自己在房間待着沒事就想來找你說說話,誰知道你不在房間,姐姐,你去哪了?”
說這話時,紀塬擡眼,朝着紀芙回來的方向看去,似乎要看到底是誰偷偷約了他的姐姐。
他們現處的城市偏向北方,家鄉還沉浸在夏天的尾巴裡,可這裡已然入了秋。
地上和台階上隻一個下午就落滿了金黃的葉子,踩上去咯吱咯吱響。
除去倆人的說話聲,周遭再沒有别的聲音,紀塬等了片刻也聽不見有别人的腳步聲,這才哄着紀芙回房間。
涼風習習,姐姐的身體才剛痊愈不久,可不能讓她着了涼。
和蔣越溫達成的共識紀芙沒敢給紀塬說,紀塬從小被惡意折磨,造成了他現在多疑的性子,如果這件事讓他知道,恐怕他會毫不猶豫認定是蔣越溫想要加害她。
明知紀塬的性格偏激,可紀芙早已無力回天,隻能選擇能瞞則瞞,大不了等以後任務完成,她就想辦法把蔣越溫調到分公司。
眼看快到休息時間,紀芙催着紀塬回去自己房間,臨走,紀塬扭頭問紀芙:“姐姐,你說如果有人知道了我的身世,他們會怎麼想呢?”
紀芙怔住,她不知道紀塬問這個話是什麼意思。
才和蔣越溫見完面的心虛讓她手足無措,不确定是不是紀塬已經發現了他們的會面,紀芙舍不得讓紀塬傷心。
“真心愛你的人永遠都會愛你,而且這是我們的秘密,不會有人知道的,放心吧阿塬。”紀芙保證道。
蔣越溫不管是為了什麼,這件事他都不會說出去。這麼多年了,如果紀塬在他心裡真的是十惡不赦的存在,那他也不會一直憋到現在,顯然蔣越溫是有自己的打算。
難道這圈子裡還有别人知道他們家的醜聞嗎?
聽完紀芙的話,紀塬笑笑,一言不發離開了她的房間。
夜晚紀芙翻來覆去難以入睡,這個世界她能夠暢談心事的人隻剩陸嫣,于是紀芙給陸嫣發去消息。
【小嫣,你說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咱們做大人的要不要插手?】
彼時陸厭正在威脅孫鑫,阿勇在他的授意下狂抽孫鑫嘴巴子,褲兜裡的手機一顫,陸厭随便瞟了眼來信人姓名。
一旁的小弟見狀,朝着孫鑫“啐”了一口,“死糟老頭子這個時間還敢打擾我們厭哥?這是我們厭哥今兒沒睡,要是打擾了我們厭哥休息,腦袋都給你摘——喲喂!”
話沒說完,陸厭擡腳狠狠踹了小弟一腳,小弟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厭一腳踹進了孫鑫懷裡。
阿勇眼觀鼻鼻觀心,伸手把小弟從孫鑫身上拽起來。
這群新人真是蠢,一點也不會察言觀色,眼看厭哥看完手機笑得不值錢那樣,來消息那位還能是誰?那位大小姐也是他們能說的?
陸厭捏着手機,難得學姐主動聯系他,雖然這條短信讓他略顯失望,但陸厭還是打起精神回複:
【學姐,這個孩子指的是……紀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