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聖廟明面上是大祭司日常起居修行的寺廟,内裡的守衛卻全是皇室中人。司徒空的臉在聖廟中如同景區通票,一路暢行無阻,直達中央大殿。
月神殿外,一路值班的皇室守衛于此地消失不見。兩名身着白衣的小童見到司徒空,伸手将人攔下。
“大祭司有令,今夜謝絕來訪。”
司徒空皺眉,氣壓低了兩分:“勞煩兩位再去通報一次。”
“大祭司已經下過命令,我們不能進去打擾。”
“月氏王子歸鄉,必須接受大祭司的賜福。月維安今日弄這麼一出,是要與我月氏部落劃清界限?”
略微高一些的那位白衣小童眼神瞬間冷冽:“司徒王子,慎言!”
司徒空冷笑一聲,“跟在萬人敬仰的大祭司身邊久了,你們怕是已經忘記自己的身份了。需要吾幫你們回憶回憶嗎?”
矮一點的小童見他這麼咄咄逼人,眼睛都氣紅了:“你個奢靡無度的王子懂什麼!大祭司——”
“甯心。”清冽空靈的嗓音自殿内傳出,攔住小童的莽撞言語。
幾絲月光般華貴的銀發率先從殿内飄出,然後是一張近距離看極具沖擊力的臉。白皙如雪,霁月流光。
天地間的繁雜于他出現的那一刻驟然湮滅。
月維安目光掃過在場四人,落到司徒空身上,輕聲道:“是在下今日身體不适,殿下莫要為難小童。”
司徒空扯出一個假笑:“誤會一場罷了。”
月維安點點頭,卻并未讓開進入殿内的通路。
司徒空嘴角假笑開始保持不住,“大祭司不若帶吾進去賜福。”
“司徒王子富貴已極,何須賜福?”
“大祭司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月維安擡起那雙淺藍色的眼眸,自司徒空華貴的尖頂氈帽掃到光滑如鏡的皮靴,“金絲為線,寶石做飾。鐘鳴鼎食,堆金積玉。殿下可曾注意過來祭壇之上領取粟米的民衆們穿着如何?”
司徒空臉色漲紅,“月氏王子接受賜福,按祖宗之禮穿着莊重,何錯之有?!”
月維安搖搖頭,“富貴權勢者,弗知人間疾苦,又何以予民善生?”
他颔首向面色忽青忽白的司徒空緻意,驟然轉身,如瀑銀發仿若流淌的月光,随着他的腳步光華流轉。
“你早就知道會這樣?”出寺廟的路上,系統突然開口。
葉靜姝站在司徒空身側,恍若擔憂地打量他的神色,“是呢,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人家大祭司一身素白薄衣在寒風中站了一整天,身前來領糧食的民衆一個比一個面黃肌瘦,瘦骨嶙峋。而這個部落的王子殿下,民衆心中未來的接班人卻光明正大站在高台之上,衣着華貴,如同藐視蝼蟻一般俯視他們,甚至連可憐都欠奉。
她知道,司徒空未必是不關心民衆,也并不是刻意炫耀自己的衣食無憂。他隻是習慣了。
習慣了衆生疾苦,習慣了位高權重。亂世幾十載,足以完全重塑一個人的觀念。
系統沉默半晌,又開口:“你折損了司徒空在民間的威望,他的權柄值降低了,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他的權柄值降低,總會有人提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