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房間,他看着叙郃把飲水器安好,低眉垂眼在給小刺猬順刺。叙郃好像挺喜歡聖誕星的,隻是不待見他。
南辛走到書桌前,默不作聲地開始收拾東西,從包裡掏出一個藥膏,是他在藥店買的,結果被表白後忘了給宋诩。
宋诩表白被拒時的模樣又浮現在他腦海,眼睛裡含着淚,可憐極了,像一隻被人抛棄的幼犬,連小聲嗚咽都不敢。
碾滅一個少年的心動,是很殘忍的。
他想着想着又出了神,手裡拿着藥膏半天沒有動作,連叙郃已經站在他身旁都沒意識到。
alpha瞥了眼他手上的東西,眉頭輕蹙,“你受傷了?”
“沒有……”南辛把藥膏掼進書包裡,卻被alpha一把攥住了手腕,視線審視般地由上而下掃視他,弄得他十分不自在。
問什麼都說沒有……
眼前的omega看起來溫順乖巧,實則渾身是刺,把自己的心事都捂得嚴嚴實實的,非得讓人兇得怕了或是哄得化了,才會露出點兒别的情緒。
叙郃擰着眉,掌心卻順着寬大的衛衣往裡往上,把南辛的袖子堆在了手肘,露出一截光潔白皙的小臂。
“你……幹什麼!”
南辛掙開了手臂,眼尾又飄起了薄紅,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
“看你是不是受傷了。”
“我說過了……沒有。”
南辛咬着下唇,他真是搞不懂叙郃,自己受沒受傷到底跟他有什麼關系呢?這個淡漠的alpha,做事随心所欲、難以琢磨,不相信他,不尊重他,也不喜歡他。
他又想起alpha昨晚跟女人打電話時的溫柔神情,心底泛起莫名酸澀,卻很快壓下去,反而生起了一股惱怒。
說到底,叙郃有沒有喜歡的人,又喜歡誰,跟他又有什麼關系呢……而且,自己早晚會出國,到時候也見不到面了。
想到這裡,omega的神情反而淡了,臉龐稍稍傾斜,抿起唇道:“再說了,跟你沒關系吧。”
叙郃忽地冷笑了一聲,早就被周思邈三言兩語挑起的怒火忍無可忍,他一手鉗住南辛的下巴,想叫面容清冷倔強的omega轉過頭來,後者卻始終目光不移,怎麼都不肯看他一眼。
他手中的力道愈緊,幾欲捏碎omega那精緻的下颌,“你就沒有事情瞞着我嗎?”
南辛吃了痛,難忍地皺起了眉,閉上眼道:“你又想知道什麼?”
“昨晚你去哪兒了?周厭允身上又為什麼會有你的信息素?”
原來又是來興師問罪的……
一向順從的omega竟然唇角露出一個笑,如他所願目光斜着瞥過來,眉頭依舊皺着,卻露出點兒平日難以見得的媚色。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不對……”他唇角依舊勾着,“早在我們訂婚之前你不就知道了嗎,我喜歡周厭允,我愛他愛得要命,我恨不得被他标記,所以故意放了信息素來勾引他……”
他話音未落,眉頭猛地蹙得更緊,唇角的笑也挂不住了。
叙郃的手掌下滑,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幾乎要将他整個人都拎起來。
南辛的後腰狠狠抵在書桌邊緣,他兩手攥着叙郃的手腕,從沒見過冷若冰山的alpha露出如此震怒的神色,空氣裡的苦艾酒味道濃郁得吓人,壓迫感也十足。
但他卻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目光直視alpha灰藍色的眼睛,不顧他冷冽的眼神,咬着牙繼續說道:“怎麼,覺得我惡心?覺得我下賤?還是又覺得我給你戴了綠帽子……”
“閉嘴。”alpha的聲音壓抑到了極點。
這些話都是alpha曾經說來羞辱他的,現在反而不愛聽了,南辛對上他盛怒的眼神,莫名覺得痛快極了。
他松開了攥着叙郃手腕的手,反而把纖長的脖子往前送,頸環硌得他幾欲幹嘔,卻還想要開口說話。
叙郃忍無可忍,甩開了他的臉。
alpha突然卸勁,南辛猝不及防跪在地上,一手撐着地,一手按着喉嚨咳嗽,狼狽得眼角都泛起淚。
兩人一站一跪,沉默無言。
不知道過了多久,叙郃依舊沒走,居高臨下地看着地上的omega。
他從來沒有這麼煩躁過,哪怕是易感期也不會,跪着的omega凄慘可憐,卻偏要說出那些自甘下賤的話來故意激怒他。
半晌後,omega咳嗽的聲音才停下來,跪在地上垂着頭失神不語。
叙郃的心像被石頭壓着,他抑着嗓音:“你,為什麼喜歡周厭允?你知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因為他救了我,”南辛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在三年前你們親眼目睹我被人強/奸卻袖手旁觀的時候……”
叙郃一愣,看着眼前的omega目光暗淡,忍不住啞聲道:“那個時候是……”
幾乎是扒開了自己最不堪的記憶,南辛心頭發酸,“是他救了我。”
他扭過臉去,抿着嘴沉默不語地收拾散在書桌上的畫筆,是剛剛alpha掐他脖子的時候弄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