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一下,這是市局的江岩江隊長。”
“江隊長,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說着兩人握手示意了一下。
“我聽說你們關了幾個嘉海工地上的人?”
“有的,他們幾個呀,打架關上一晚上就行了。”
江岩往屋裡瞧了瞧,一眼認出牆角的人,指着他說,“那個人帶過來,我有話要問。”
男人窩在折椅裡,審問室隻有他和對面的警察兩人,光線昏暗,一個陳舊燈泡發出黃光,填不滿小小的審問室,在牆面上投出巨大的陰影,像是有張牙舞爪的怪物潛藏其中。
“姜雪峰是吧?”
男人遲疑而怯懦地微微擡起頭,又低了下去,輕微地點點頭,動作輕得沒發出一絲聲響。
“說話!”
這一嗓子把姜雪峰吓了一跳,連連回答:“是,是,是。”
“哪兒人?”
“本,本地的。”
“幹什麼的?”
“在工地上。”
“為什麼打架啊?”他的聲音低沉,給人無形的壓迫感。
“沒,沒什麼事,說笑呢誰知道鬧大了。”說着擡眼快速瞥了一眼對面的人,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喲,那這玩笑可以啊,看你身上還有不少舊傷?”
“工地上幹活,難免的。”說完還露出抱歉的笑了一下。
“剛出去才多久啊就皮癢癢?”
聽到這句話,姜雪峰緊張得縮了縮肩膀,保持着怪異的姿勢不動彈,這話像是把他的黑暗完整地揭露了出來。
“怎麼進去的?”
江岩心裡明知道答案,卻還是想親口問一問這個問題。
姜雪峰不答,江岩也不急,兩人就這麼僵持着。
江岩沉默了一會兒,轉而說道,“這個人認識嗎?”
姜雪峰看了一眼桌上推到面前的照片,不由得一驚,“她,她,”
“你知道些什麼?”這一聲像是黑夜的刀刃,劃破了黑影,把姜雪峰的意志劃了一道。
“我,我隻知道,她是我女兒的同學。”
“你女兒的同學?姜海藍的同學?她叫什麼?”
姜雪峰搖搖頭,“我隻知道她是海藍的同學,其他的……”
“她找你是為什麼?”
“她……她問我些以前的事……”
“十年前的□□案?”
姜雪峰聽到這兒猛地直起腰,靠在椅被上險些翻過去,瞳孔放大一臉不可置信。
對面的人匿身于黑暗之中,看不清容貌,隻聽得他冷笑一聲,“姜雪峰,好久不見。”
姜雪峰驚恐得雙手發抖,抓着眼前的桌子,“你,你是誰?不對,這裡是警察局!”
那人眯起了雙眼,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你告訴過那個女生什麼?”
姜雪峰難以從錯愕中緩過神來,對面的人也不急,極有耐心地等他。
“你,你是警察?”
對面的人把胳膊放在桌子上,上半身靠近桌子,微弱的光散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原來你也會怕啊?你怕什麼?是我妹妹的冤魂?還是什麼?”
“你,你是……”姜雪峰的雙唇哆嗦着再難以言語。
“當年的事,給你個機會,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無聲在黑暗中蔓延,啜泣聲時不時打破這片沉入深海的靜谧,在令人窒息的壓迫中越陷越深。
良久,姜雪峰擡起頭,一個大男人眼眶紅紅的,他鄭重地低下頭,“對不起!”
“道歉?你現在道歉,我妹妹不是白死了?她當時才八歲。”桌上江岩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面對眼前這個人他需要極大的力氣克制住沖動。
江岩靠在椅子上,把自己藏匿于黑暗中,理了理情緒說道,“十年前有誰指使你這麼做?或者說,你包庇了誰?”
“沒……沒有……是我……我不是人……”
“你,在害怕什麼?”
姜雪峰不停地揉搓雙手,看着他的意志一點點崩塌,江岩的心情愈加複雜。他既希望又不願承認的猜測,似乎在他與侵害了妹妹的“□□犯”面對面坐着,遲到了十年時間,才得以驗證。
“你别以為你出來了當年的事就過去了,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