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河往家裡跑,跑了半路他覺得衣服太礙事,一邊跑一邊把外套脫了扔在路邊的草叢裡,這一片沒什麼人經過,梁嘉河也不怕它丢。
梁嘉河趕去的時候梁震正在發瘋,他瘋了般的正在往許清妍身上踹,喝醉的他真的就是一個瘋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梁嘉河按了按手指關節,他拿起門口的掃帚猛地往梁震身上一砸,梁震的臉被砸過去的掃帚棍狠狠地甩了一下,他擡起眼,兇狠地看着梁嘉河。
“操!你什麼時候找他來的!還學會找救兵了!我讓你找!讓你找!”梁震又往許清妍身上踹了一腳。
梁嘉河向他沖過去,一腳把梁震踹在地上,他抱着許清妍把她抱出門外,縱使許清妍拍着鐵門,梁嘉河也沒有開。
“你把門開開!”梁震吼道。
“老子不開!”梁嘉河護在門前,隻希望許清妍能趕緊跑,最好,最好短期内不會再回來。
許清妍絕望地靠着門,她發絲淩亂的遮在臉上,雙目無光,滿是傷痕的手還落在門把手上。
她跪在地上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一樣,她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兒子,還在跟一個魔鬼待在一間屋子裡。
“梁嘉河……”許清妍輕聲喊,縱使她已經用盡了力氣。
“嘉河……你出來啊?”
“你出來……”
梁嘉河沒有聽到,他沒有聽到這句他最想聽的話,他一直以為許清妍不在乎他,許清妍也許是在乎的,但是梁嘉河沒有聽到。
許清妍慢慢地靠着門睡着了,她維持着本來的姿勢,手放在門把手處沒有放下。
聞凜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場景,他知道鐵門的後面就是梁嘉河,也知道梁嘉河正在跟梁震對峙。
他會受傷。
他可能會傷的很重。
聞凜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着許清妍,他漠然地看着這個傷害自己家庭的女人,對她起不了一點憐憫之心。
但是梁嘉河,她的兒子。
聞凜的目光盯着門,他湊到門口能聽到裡面砸東西的聲音,還有打罵聲。
隻要推開這扇門,隻要拉開這扇門就能救梁嘉河……
聞凜的手放在門把手處,他往下按了按,卻沒有拉開它。
他靠着牆,抽着煙,聽着門那邊的聲音,心裡也煩躁不安。
隻剩最後一步。
隻剩最後一步他就能拉着梁嘉河離開。
聞凜掐了煙,轉身離去。
梁嘉河摔門出去,他把門給反鎖,鑰匙也帶了出來,但是梁震有方法出來,隻是需要一點時間。
梁嘉河蹲下看着許清妍,他把他媽臉上的發絲撇到一邊,用濕巾把她臉上的淚痕擦的幹幹淨淨。
許清妍睡的很熟,也有可能是昏過去了。
梁嘉河背着她,回她熟悉的地方,許清妍是有住處的,隻是不安定,有時候她還是會回家,今天可能是不巧,碰巧遇上了耍酒瘋的梁震。
梁嘉河把她背穩,看了眼她坐着的地方,确保沒有落下什麼東西。
然後,他看到了半截煙頭。
本來一截煙頭是引不起梁嘉河的注意的,這一片抽煙的海了去了,梁嘉河應該是不在意的。
錯就錯在這根煙的牌子梁嘉河認識,梁震絕對抽不起,這裡的人沒人抽得起。
聞凜。
梁嘉河心裡一驚,覺得心口莫名有些疼,他沒空去想,隻好頂着一臉傷送許清妍回去。
安頓好許清妍,梁嘉河拖着一身傷在街上轉悠,不知怎麼,他不想回聞凜家,他還是回到了網吧。
那個髒亂差但是卻能容納他的地方。
梁嘉河靠着座椅抽着煙,煙味有些嗆,他閉着眼,腦子裡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
聞凜……
聞凜。
聞凜。
聞凜。
梁嘉河睜開眼,他罵了句操,把桌子上的幾張卷子全部扔在了地上,然後轉身出門了。
梁嘉河找到自己的那件遺落在草叢中的外套,他随意的搭在肩上,路過宋姨家的診所,梁嘉河停留了一瞬,本想快步走過卻正巧趕上宋姨出來。
“嘉河?嘉河進來坐會兒啊。”宋姨沖他招手。
梁嘉河看着診所微微亮的燈光,擡腳往診所走去。
宋琴看着他的臉果不其然皺了皺眉,梁嘉河知道又要聽她的數落隻好把臉扭向一邊,把稍微輕一點的傷對着宋琴。
“又是你爸啊?”宋琴歎了一口氣。
“可憐的孩子……”
梁嘉河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但是聽見這五個字突然覺得鼻子一酸,他乖乖坐着等宋琴用碘酒給他消毒。
“嘉河啊……”宋琴看着他臉上的傷,輕聲道:“跑遠一點吧。”
梁嘉河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嗓子裡,他連聲謝謝也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