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河任由聞凜的手放在他的眼角，聞凜是站着的，梁嘉河隻有擡頭才能看見聞凜的眼睛。

他沉默着，恍惚間覺得自己也喝醉了，他伸手握住聞凜的手腕，然後臉頰在聞凜的手心蹭了蹭。

明早，兩人是一前一後踩着第一節課的點進來的，昨晚兩人喝的都有些多，今早能醒過來就不錯了。

梁嘉河感覺頭暈暈沉沉的，聞凜已經栽在桌子上睡着了，他本來不打算來上課，但是又得開車送梁嘉河，所以他還是撐着來學校了。

梁嘉河半睡半醒地靠着牆，他的眼睛閉着，但是拿手的筆還是沒停。

“梁嘉河，這道題你上來講一下，”老師推了推眼鏡道：“梁嘉河同學這個解題思路很新穎，大家都學習一下。”

梁嘉河被這個突然的提問給驚醒了，他起身給走上講台，其實心裡有點搞不明白這個老師的目的，因為這裡壓根兒沒幾個人會聽，他即使講，也是沒有什麼用的。

梁嘉河站在講台上，他掃了一眼台下的學生，就一眼，他又把目光放在題目上了。

聞凜不知什麼時候醒了，他拖着半邊臉，百無聊賴的看着梁嘉河，梁嘉河講的是數學，其實聞凜成績還可以，放在十三中這樣的環境下居然也算矮子裡面拔高個兒。

按理說他應該能聽得懂梁嘉河說的話，但此刻他看着梁嘉河，沒有聽進去一點他說的話，隻是看着梁嘉河的臉，他的動作，他的手勢。

聞凜心想，他還挺适合當老師的。

梁嘉河講完，班裡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他下了講台，發現聞凜又睡着了。

他隻在自己講題的那八分鐘短暫的醒了一下。

“梁嘉河，徐老師找你。”臨近放學，同班同學急匆匆地跑過來對梁嘉河說道。

梁嘉河往聞凜那邊看了眼，聞凜本來低着頭玩手機，注意到他的目光沖他擡頭笑了一下。

“嗯，放學等你。”聞凜說。

“誰要你等了。”梁嘉河說道，他說的這麼強硬，結果最後還是補了一句：“我盡量快點。”

“嗯嗯，”聞凜打着遊戲，不忘了沖梁嘉河擺擺手：“快點哦，好學生。”

梁嘉河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老徐一見他立馬招了招手道：“嘉河，來這兒。”

“怎麼了徐老師？”

“咱學校給你争取了市三好學生的名額，”老徐特别開心，也很激動，拿着表格晃了幾下，整個人如沐春風的：“回去把表格寫了。”

梁嘉河看着手裡被老徐塞的幾張材料，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市三好學生一般是輪不到十三中的，他不用動腦子想也知道老徐他們這次費了多少功夫。

市三好不僅對學生的學習有要求，對品格等各方面要求都挺嚴的，一點差錯也不能有。

所以市三好學生的獎學金算是比較多的獎項了，一學期一發，老徐也是知道梁嘉河的情況才力排衆議給梁嘉河争取到了這個名額。

“謝謝…”梁嘉河的嗓子有些啞：“謝謝老師。”

梁嘉河把這幾張表格裝到書包裡，他走在回班的路上，也是頭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在小學和初中，成績尚不拔尖的他，家庭條件不好，也不愛說話，甚至一學期過去沒有幾個老師記得清他的名字。

說來也巧，崔玉成剛跟他認識的時候還以為梁嘉河是個啞巴，因為真的沒怎麼見過他說話，因為梁嘉河這人，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要幹什麼，不笑了就是這事兒辦不了，笑一下就是這事兒可以辦，不過也沒人來主動找他說話，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兒坐在那兒，就覺得空氣下降了幾個度。

“回來了？”聞凜收起手機，他起身把書包跨上跟着梁嘉河一塊兒走。

最近天氣轉涼，夜裡黑的也比較快，聞凜轉着車鑰匙，接到個電話。

梁嘉河在原地等了他一會兒，聞凜一句話也沒說，隻是目光變得有些冷。

他挂了電話把車鑰匙扔給梁嘉河，梁嘉河跟他離得不近，接下車鑰匙問道：“你不走嗎？”

“有事兒。”聞凜沖他笑了一下：“門鎖密碼你知道吧？”

梁嘉河點點頭。

“要我幫忙嗎？”他問。

聞凜搖搖頭道：“小事兒，不麻煩你了。”

江陽告訴他夏龍最近不知道又抽什麼瘋，居然在傳聞凜跟林天的事兒，聞凜的事兒暫且不說，不過當初就是因為這些事兒傳的太厲害林天才會離開。

他一直看不順眼夏龍，但是又覺得沒必要跟這人計較，如果每個人都這麼計較，那他簡直不用活了，每天都要找人幹架。但這次夏龍的确是撞到了聞凜的雷區。

他說誰不好，非要說林天呢？

聞凜給江陽回了電話，要了下他的地址就往那裡趕去。

黑夜中，江陽踹了夏龍一腳，他明明之前告訴過夏龍不要招惹聞凜，招惹他絕對落不得好下場，但是這人就跟沒腦子一樣，非要往槍口撞。

“你到底……”江陽疑惑道：“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我不是說了嗎？”

夏龍被他踹的後退了一下，他看了眼自己身後的小弟，再看了眼江陽一個人，笑道：“聞凜呢，還沒來嗎？”

“操，”江陽啧了一聲：“你他媽真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