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案後,趙寶宇雖然心情緊張,但同時也感到自信,認為公安局絕不會懷疑到他身上。難道一個先進工作者,會是一個謀财害命的殺人犯嗎?在善良人們的心目中,這兩者無論如何也是聯系不到一起的。而這正是趙寶宇作案前所考慮到的。他至今還熟記着在那張“先進事迹”中寫下的話;每次下班回家,也要格外朝牆上挂着的那面先進工作者獎狀多看兩眼。确實,那面先進工作者獎狀,是層多麼好的保護色啊!
趙寶宇的這種自信,完全可以從他和老鄰居——一位當過街道幹部的老太太的談話中看出來。作案後不久,那位老太太好奇地向他打聽:“寶宇,聽說有人把你們商店的保安被殺死啦,是嗎?”
“是啊!大姨,有這回事兒。”
“聽說把眼睛都剜下來了?”
“沒有的事,盡造謠。”
“這個案子什麼時候能破呢?”
“破不了!大姨,公安局一點兒線索都沒找到,破個屁!”
實在說,趙寶宇的自信不是沒道理。他在作案前周密計劃,謹慎行事;作案時神志清醒,毫不猶豫。可謂膽大、心細、手狠并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條件來個就地取材金蟬脫殼。不僅未留痕迹,還嫁禍給劉儉、何大拿。特别是何大拿,趙寶宇從作案後的各種微妙迹象中覺察出他顯然已經成為重點嫌疑人了。于是,趙寶宇在暗暗高興的同時主動向專案組靠攏,巧妙地當起積極分子來。
他過去愛看推理小說和驚險影片,十分羨慕間諜與反間諜、罪犯與警察之間的智鬥和角逐;沒想到,今天自己也在現實生活中扮演起這種角色來了,而且“演技”還不壞呢!當然,他也不斷地提醒着自己,在這方面不能做得過火,要表演得符合自己的性格适可而止,恰如其份。否則,演得太過,就會巧成拙,那後果……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過有一件事曾使趙寶宇大傷腦筋,那就是公安人員在高壓電箱旁發現的那把鑒定室的鉗子。趙寶宇事後深深感到将這把鉗子扔掉是嚴重的失算行為。專案組拿着這把鉗子讓商店的人逐一辨認時他很緊張,因為這說明專案組對這把鉗子十分重視,而自己正是用它兩次撬開了木工房門上的鎖呀!……
趙寶宇本想也像其他人一樣,搖頭說個認不出了事,可是他突然記起上次劉儉曾和自己為這把鉗子開過玩笑,如果自己不認而劉儉卻把這件事反映給專案組那可怎麼辦?
如果認,那就不僅可以來個先下手為強整劉儉一下子,還可以使他們進一步懷疑何大拿,因為何大拿也是鑒定室的人,還和老羅有過矛盾……趙寶宇反複權衡利弊,最後終于告訴專案組,這把鉗子是鑒定室的,并講了與劉儉開玩笑的經過。就這樣,趙寶宇變被動為主動,又當了一回積極分子。
趙寶宇時時在提醒着自己:要冷靜,不能心慌,就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所以每逢專案組召集職工開會時,他總是坐在前排目不斜視地與公安人員對視,相持。就在作案後的第二天他和另外幾個青年在商店值宿打撲克,連一張牌都沒出錯過。
過去,每到中午,趙寶宇總和女友共進午餐,買了菜兩人一塊吃兒。可作案後他往往獨自一個人吃午飯也很少給女友買菜了。
一天,小說女友在趙寶宇的錢包裡發現一大疊數目可觀的鈔票,問他:“這錢是哪兒的?”
趙寶宇眼珠一轉說:“是别人求我買東西的。”
“多少?”
“四……四百八。”趙寶宇結結巴巴有點兒說不準了。
小薄好奇地數起來。趙寶宇想制止已經來不及……況且,也不好制止……就裝出一副坦然的樣子,由她去數。
小薄數完,納悶兒地問:“不對,才四百五哇?”
“叫我花了點兒。”趙寶宇歉疚地笑着,裝出不好意思的樣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