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何大拿應了一聲,尴尬地從他們旁邊走過,上樓進家,看天色已晚就草草脫衣睡下。不過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不能入睡。心中暗想:“看此情景,公安局的人也來過這裡了。這麼說來,他們已經跟我摸上了!今後,自己不能再喝酒,更不能打架,别惹麻煩才好……”
冬季晝短夜長,每到晚上八九點鐘,千家萬戶即已熄燈就寝。可是,位于天桃市公安局依然燈光明亮,徹夜不熄。此刻專案組的同志們正緊張地工作着。黃局和鄭勁松坐在室内一角,聚精會神地聽着同志們發言。
“劉儉的那件工作服,何大拿的身材穿不下去。”老陳一邊用手在自己身上比量着一邊說。“我的胖瘦跟何大拿相仿,已經試過了,穿上那件上衣,前胸扣不上扣子。這樣,在殺死保安的時候前胸就會濺上血,兇手穿這件衣服就沒有什麼用處了。"
刑警往往有這樣一個習慣,就是某一個偵查對象的疑點暴露得越多,就越要從反面找一找否定他的依據。
一直在翻閱材料的陸千駿聽了,贊同地點了點頭,接着說:“何大拿個頭也不足一米七。按這個身高,如果腳下不踩墊任何物體,從起掉纖維闆的那個門探身去撥門,門是夠不到的。經過現場勘查知道,罪犯腳下并沒有墊什麼東西。”
“還有,”老陳又說。“何大拿居無定所,假設是他作案,贓款又往哪兒藏呢?雖然我們注意到他每天早晨常去萬泉公園,特别是愛到猴山周圍轉轉,但是,至今尚無什麼發現。”
聽到這裡,李建軍忍不住反駁說:“照這麼說,似乎可以否掉何大拿了。可是他近來那些反常而可疑的行為,又怎麼解釋?我認為不能輕易否定我們已有的工作成果!”
陸千駿又點了點頭,因為他覺得李建軍的話也自有道理,想了想補充說:“珠寶店有人向我反映說,一天,何大拿獨自一人在後院喊:羅民啊,羅民!你西方正路,冥方大道,永遠幸福!……這是在幹什麼呢?”
黃局在一邊靜靜地聽着, 始終未發一言。雖然他已經有幾個晚上徹夜未眠,兩個眼泡顯得有些浮腫,眼裡布着紅絲,但仍雙眼炯炯,目光如電。到底是從一名普通刑警成長起來的大領導,深知每一位同志哪怕是一個細微的發現或一個尚未成熟的觀點,都來自大量艱苦的工作和反複周密的思考,應該慎重對待。他喜歡出現眼前這種意見交叉争論激烈的場面,自己既不插言也不過早地作出結論,因為隻有這樣,才能使大家活躍思想,暢所欲言。
當他見室内已經寂靜下來,同志們都把目光投向自己, 這才不緊不忙地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正要說話,突然,會議室的門來了,安娅霏闖進來大聲說:“各位!那把螺絲刀上的化學物質經過技術鑒定,已經确認是———海藻酸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