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突然就充滿了底氣,抿了一口茶,接着開口:“老東西們想給自己騰養老院我不反對,但是我們黑手黨方不奉陪。”
另一位裝死已久的黑手黨方管理員終于滾出來說話,ID輝夜姬:“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比較建議将錢花在鐳缽街上,疏通疏通商路。”
想了半天,意識到自己走神的日向歌緊急把注意力拉回來。
人在面對自己想要回避的事情時,更容易注意力渙散。
【日向歌:暫時想不到。】其實是感覺大腦裡轉了一圈之後什麼都沒想。
【日向歌:揉亂頭發jpg.】
【阿治:黑貓視線攻擊jpg.】
【日向歌:啊!想到了!】
太宰治直起腰。
【日向歌:又忘記了。】
太宰治又耷拉下去。
【日向歌:籠統的說,想要變強、病好。】
【日向歌:也許還有一種感覺,可以被描述為,想要被愛?】
太宰治開始閱讀理解:變強的意思是想要獲得可以控制自己生死的力量,也是一種功利的野心。
病好是對于健康的渴求,健康的身體會帶來更好的心情、更成功的人際。
這些都是便于理解的。
但是想要被人愛,這是一種怎麼樣的需求?
太宰治沉默半晌。如果是他,他自然可以說出想要吃什麼、做什麼、娛樂時間玩什麼,愛好分明,路過的橫濱人都知道。
但是如果問他是否渴望被愛,這是一個他也無法回答的問題。
無法被表達出的需求,代表着思維中存在矛盾。
【太宰治:黑貓思考、思考失敗jpg.】
日向歌輕笑了一下,最後說:“既然這麼糾結,那我不要靠力量偷懶好好開會,你也更快的結束工作,然後來找我,怎麼樣?”
太宰治終于答應了。
【阿治:我馬上找安吾。】
【日向歌:安吾辛苦了。】
【阿治:為什麼不是我辛苦了?】
【日向歌:是的,我辛苦了。】
【阿治:黑貓戰術後仰jpg.】
【阿治:我準備去找蘭堂了,問問荒霸吐的事。】
中原中也走着走着,也想明白了蘭堂的問題。正準備趕過去的時候,餘光瞥見鐳缽街的入口擺了張桌子,每張桌子兩位志願者,在簡陋的桌子上垂了一張橫幅:“招募建設鐳缽街信号基站工人與志願者”。
他們将在這裡工作三天收集願意報名建設鐳缽街信号基站之人的信息,報酬是管三天吃住和一點微薄工資。
中原中也掃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人就匆匆離開。
似乎,是兩個小孩。一個瘦弱的黑發女孩,一個瘦弱但是除了黑發之外還有白色挑染的男孩。
沿着外圍繼續向前,中原中也重力全開,一個飛踹沖進海邊倉庫裡,随即旋身将蘭堂帶出去。
“啊,是中原君來了。”
畏冷的蘭堂緩緩站穩身體,憂郁地垂眼,波浪般柔美的黑色長發搭在羊毛大衣上,注視着自己既感到困惑,又渴望得到其中力量的名為中原中也的人類。
昏黃的倉庫填充着遲暮的夕陽,遠處就是閃着太陽光輝的大海。
往常的太宰治大約是一定會選擇按照預想的路線慢慢發展,不顧死活地打一場,四處招貓逗狗惹到在場的每一個人,但是今天的太宰治略略着急。
在一切可能造成傷亡的戰鬥開始之前,太宰治冷淡地向蘭堂走去,預判了對方的所有攻擊後,一把抓住對方。
斷絕了一切可以使用異能力的前提。
他一抖外衣,側對海面,與對方正面對峙:“我時間有限。”
“你就是先代複活的謀劃者,因為你先前的話語暴露了,爆炸後的鐳缽街是一個巨坑,并不能看到海,這證明你一定在爆炸前就在鐳缽街待過,混淆了記憶。”
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那麼,我的問題是,你做這一切的原因是什麼?”
或者說,這個問題在他這裡可以代換為,日向歌為什麼一直這麼關注他這邊發生了什麼,也許這些都是同一個理由。
蘭堂沉默一瞬:“我要找荒霸吐。”
話音剛落,他驟然暴起撤肘頂膝,直奔太宰治腹部要害,太宰治放任對方進攻,依然死死抓住蘭堂的手腕。
從未忽視過體術的太宰治,被日向歌的法陣牢牢護住。
法陣始終穩定發揮着,除非有力量可以直接越過法陣生效,否則以完全解開束縛的日向歌的實力,想要正面突破太宰治身上的防禦,即使是超越者實力的蘭堂,也将耗費大量的手段和力氣。
中原中也從蘭堂說出“荒霸吐”三個字後,就陷入沉默。
看着被牢牢控制住的蘭堂,他說:“我就是荒霸吐。”
太宰治猛地回頭:“什麼?”
這件事日向歌知道嗎?這是她要的消息嗎?
蘭堂毫無預兆地放棄了,接着瘋狂笑起來,癫狂地笑着卻依然保持着姿态的優雅,他攏了攏衣服,擡眼看向太宰治:“那個被我親手從實驗中釋放出的神明,我要殺死它,再為我所用。”
太宰治眉目一動:“什麼實驗。”
中原中也猛地從太宰治手中一把扯過蘭堂,冰藍的眼眸中燃燒起洶湧的情緒,再問了一次:“什麼實驗。”
蘭堂的眼神漸漸柔和下來,他看着中原中也說:“曾經在軍事基地核心區域進行的,國家異能實驗‘荒霸吐計劃’,希望能夠制造出足以匹敵荒霸吐的異能克隆産物。”
“原來你是荒霸吐啊,怪不得異能力如此強大。”
太宰治莫名又一次回憶起了和日向歌初見時的那條河流,一條在軍事基地核心區不遠的河流。
“你知道還有其他的實驗嗎?”
蘭堂,不,應當叫他阿蒂爾·蘭波,他迷茫地在恢複不久的記憶裡搜索翻找,良久終于找到一個可以被稱之為重要的實驗:“确實還有一個。”
“被稱為‘異界計劃’的,試圖創造出跨越世界的異能力生命體的實驗。”
一道道無形的、紛亂的信息緊緊勒住太宰的脖子,他感到自己仿佛觸碰到了一個若即若離、似遠似近的信息。
但是大腦又不由自覺想起在多年前那個冰冷的、紛亂的、數人追殺的軍事區,她從實驗中殺出重圍時面對着夕陽,面容無波無瀾,雙眼無光似要赴死,但是轉過頭看到他的那一刻時,眼中爆發出的枯木逢春般的生機。
太宰治甩開腦袋裡的回憶,走到中原中也面前抱臂,說:“這個人港口maifa要帶走。”
中原中也不爽:“憑什麼,這個人也是我抓到的。”
太宰:“蛤?你又出什麼力嗎?和你有什麼關系?”
中原中也:“雖然他想殺我,但是他也是釋放我的那個人,怎麼和我沒關系?”
太宰治似笑非笑地看着中原中也。
這個人到現在還在為自己是不是人類而煩惱。獲得極端強大的異能力的同時,必然要付出代價。隻不過,同為實驗體,中原中也探尋一生的命題是自己是否有生而為人的資格,而日向歌可能要面臨的是另一個命題。
“我隻會申請一個讓你和他好好聊聊的機會。但是人,港口maifa必須帶走。”
中原中也紅溫:“隻知道入水的青花魚,給别人打工腦子都傻了吧。”
太宰治怒極反笑:“呦呦呦,等到後面就知道誰才是給人打工打傻了的狗了,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小矮子——!”
無人在意、被晾到一邊的蘭波:……
算了,他也懶得跑了。
他擡起眼,溫和地對中原中也說:“中也,無論如何,你都是人類。”
中原中也沒有想到會被人一眼看穿心裡在想什麼,藍色的瞳孔在夕陽照進來的金光縫隙裡微微一縮,側耳專注地聽着。
“你是為了控制荒霸吐,因而被選為容器的人類。*”
“你的強韌并不是因為你是荒神,而是因為你是人類。*”
人們有時候感受到的迷茫,并非是因為不知道事實是怎樣的,而是因為這樣的實施沒有被人認可。
良久,中原中也微微一笑,長久以來的迷茫終于得到了肯定,就像是一直在獨木橋上行走的人突然踩到了大地。
“啊,謝謝你。”
太宰治聯系廣津柳浪過來押人,等待的過程中,他一個人縮在夕陽找不到的角落悠閑地半躺下來,雙腿輕輕一搭,哼着歌給日向歌發消息。
【太宰治:搞定了^_^】
【太宰治:快誇我。】
【太宰治:我查到了關于實驗的消息哦。】
鸢色的眼眸在陰影中隐沒,瞳孔中倒影着尚未收到回複的手機屏幕,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着手機殼,斟酌着自己要說到什麼程度。
知道了實驗的消息後,會不會讓你覺得好受一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