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日向歌正坐在巨大的石穴角落打遊戲,遊戲角色優雅地打出連擊,在極短的幀數内打斷對方的攻擊,滿血打敗對手。
一局結束,她看着自己的手心,用力握了握拳,掌心的紋路在蒼白的皮膚下顯得不那麼清晰。
感覺身體微微疲憊,心裡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缺覺,但是思維清晰卻非常清晰,很容易集中注意力。
手下不斷獲勝的遊戲更是驗證了這一點。
今天的這個狀态,是不是可以試一試解除自己能力的限制呢?
始終在身側的數值面闆,誠懇得顯示着各項數值為100的狀态。
突然,遠處的偵查被觸動,有人正在快速向此處龐大的空間移動,細微的異能力不斷波動溢出,但是因為過于細微,甚至給日向歌一種與地下城力量同源之感。
很快,對方出現在洞穴内。一開始,對方沒有看到日向歌,随着冷靜的腳步聲不斷靠近,又完美KO對戰角色的日向歌擡起頭,看向出現在這裡西城島太。
對方第一時間掃過她身側的一些細小的物品,細微的異能力波動再次出現。
日向歌瞬間理解了對方異能力的發動方式和功能。
西城島太看到這裡坐了一個未成年之後,眉頭一皺,“這裡等會兒會有交易,請無關人員快速離開。”
在雜亂的廢棄木箱和散落的粉末中安然而坐的女孩低頭繼續開啟新的一局。
西城島太眉心皺出了深痕,他深吸一口氣,微笑說:“小姑娘,等下這裡會有危險,請你快離開吧,需要我幫助嗎?”
日向歌不為所動,又是一套連招,畫面上的人物優雅地轉身、起飛、落地。
西城島太:……
這種無論怎麼說都沒有回複的感覺,總感覺在什麼地方體驗過。西城島太心中有熟悉感一閃而過。
日向歌打完這一局,終于纡尊降貴的擡起頭,身體内緩慢地積蓄着他人看不見的磅礴力量,她言簡意赅:“不走。”
一顆石子突然在她耳邊炸響,碎石亂飛。
灰綠色的眸子瞬間鎖定西城島太,西城島太的心裡有湧出一陣莫名的熟悉感。
很快這雙眼眸又低下去,眼睛的主人面無表情地低頭繼續打遊戲。
實驗時,她也因為力量失控炸了整個實驗室。聞訊而來的福地櫻癡尚且悠閑地抽着老爺煙,煙霧缭繞地緩緩在她身側散開,對着被控制住雙手的她說:“你必須繼續接受實驗,不然你永遠無法控制好的你的異能力。”
失控的感覺不好受,明明四肢康健,但是意識卻會陷入混沌。所以她平時釋放能力通常隻會同時使用一種法陣,盡可能地克制自己的情緒,保持思維的清醒。
腳邊離得極近的石子突然傳來異常的能力波動,日向歌漫不經心地展開防禦法陣,法陣範圍精準控制在腳邊,而後擡眉冷淡地瞟了一眼西城島太:“就這點水平嗎?”
西城島太沉默地拔出槍,指向她。
“砰——”
一道槍聲破空劃過,與此同時,數個小石子在日向歌身邊炸裂,密集地爆炸揚起灰色的髒煙,濃濃的灰塵散去後,日向歌毫發無傷的立于原地,寸步未動。
她終于放下遊戲機,雙手相貼,細細地感受着體内力量的流動,時刻準備着等待某個信号。
太宰治湊近廢墟堆,繞過對着倒塌地進行分析的半身人,不斷搬開東西的矮人,用魔法尋找痕迹的精靈,不斷地拿起一塊又一塊廢墟。
他觸碰到某個碎裂擺件時,瞬間感受到人間失格異能力發動。
找出能和這個擺件拼起來的其他部分,讓坂口安吾始終舉着,自己則拿出一把匕首,靜靜等待着時機。
西城島太不可置信地看着毫發無傷的女孩。
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聽上去是異能特務科的人正在趕來,西城島太急促地沉了一下肩膀,而後快速轉身向出口沖去。
他的七竅突然開始流血,在日向歌的探查視野中,整個山穴四處傳來異能力的波動,微小的波紋連成浪潮一浪推一浪,驚惶的飛蟲像是感受到了危險,開始四處逃竄。
一旦異能力發動,也許整座山都會倒塌。
日向歌按兵不動,持續感知着。
另一側,感受到擺件突然變重的坂口安吾立刻看向太宰治,太宰治笑眯眯地毫不猶豫擡刀向手腕割去。
鋒利的刀鋒觸碰到防禦法陣的瞬間,原本隻能定位整個地下城的日向歌如同接上了另一根電線,将統治領域精準定位到整個山城。
一切構造、布局清晰可見,一切異能力波動都無所遁形。
清脆的碰撞聲響起的一瞬間,匕首應聲斷裂。
“去吧。”太宰溫柔的聲音隐沒于龐大的能量波動中。
「異能力——
——星陣」
在無人目睹的洞穴一隅,以灰綠色為核心,白光為千軍萬馬的法陣疊加展開,如長空中打破寂靜的一聲警報,勢不可擋的一路平推。
重量突然增大的所有物品在一瞬間灰飛煙滅,驚惶的飛蟲卻在莫名熟悉的柔和白光中緩緩安靜下來,龐大的力量輕柔地撫過不同的種族、不同的植物,繞過人們賴以為生的家園,繞過兩個世界疊加在一起時偶爾會互相碰見的冒險者們。
真正強大的力量并非多麼具有破壞性。
而是在破壞的同時能夠做到無人打破的守護。
“咯嘣”的碎裂聲,撕裂空氣傳進西城島太的耳朵裡,他無力支撐所有異能力附着物一瞬間被毀的痛苦,在一瞬間耀眼的白光中徹底暈過去。
在最後一秒,他似乎又看到了一雙漫不經心地、含着一絲輕蔑的灰綠色眼眸,王者一般統治着周身的一切領域。
這一瞬間力量的溫柔似乎有人感受到了。感受到了的那個人立于廢墟之上,微微仰頭露出流暢的下颌線,感受着龐大的力量和其中蘊含地無聲的關注。
隻有在這種所有人的視野裡都充斥着白光,什麼都看不清的一瞬間,勾起一個溫柔的笑容。
隻有坂口安吾一直一直盯着太宰治,決心一定要找出他的溝通方式,這一瞬間隐隐約約地、疑似真情流露的笑容,讓坂口安吾等到白光消散之後也始終瞳孔放大。
他将自己這某一瞬間的發現埋藏心底。
隻是終于松口說:“我答應你進入港口maifa卧底,同時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麼我不會對出格的行為坐視不理。”
日向歌靜靜注視着磅礴沖天的力量,一切他人眼中混沌地化為一體的能量,在她眼中不是單純的白光,而是多樣繁雜、在0.001秒内就千變萬化的紋路。
今天的狀态果然非常、非常好。
随着年歲提升,對能力似乎順理成章有着更多的領悟,也更不容易像以往一樣陷入自厭自棄,比以往更喜歡那劫後餘生的一秒,那活着的一瞬間。
她又想起初見太宰治時。太宰治在最深沉、最陰暗的自殺時刻,卻無意識地在他眼中爆發出的某種強烈的生機。
始終掙紮着的,希求悄然死去的人,在獨處時露出的一瞬間耀眼的光芒。
這是她始終在最開始,希望靠近一個人的原因。
上白石日向歌審慎地控制着異能力,彌漫地能量争先恐後地退潮,她破天荒在這種時候露出一個淺笑。
這一次還知道在遇到危險時求助,算阿治合格吧。
求助其實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如果日向歌沒有接收到太宰治的信号,那麼她會選擇做好自己預先和對方商量好的工作,解決地下城内部的引爆問題,默認太宰治有其他解決的辦法。
但是某個人卻難得願意信賴地将求助這樣私人的事情交給她,大概也是那一瞬間她的力量如此暢快的爆發的原因吧。
另一側的太宰治冷酷地對港口maifa的人下令,同時派一個人迅速離開異世界和森鷗外報信,快速宣揚“港/黑義不容辭阻止三黑組組長兼橫濱論壇管理員西城島太販/毒”的新聞。
笑開花的森鷗外迅速開始和異能特務科交涉,拿到了管理員的試任職權。
太宰治本人則又往遠走了走,左右張望很久後,走進一家賣魔法杖的店鋪,取下店内最符合心意的一支。
這根魔法杖的杖身上雕刻着細細的金紋,像是藤蔓頑強生長的紋路,在法杖的頂端,兩片未閉合的半圓籠罩着正重要的灰綠色寶石,随着輕輕轉動,折射出生機勃勃的光芒。
“就這件吧,請幫我取下來。”
太宰治如此這般地和店長進行了一番交流後,成功空手握着法杖離開,入手流暢微涼的手感讓他略有一絲緊張地握緊法杖,一路沉思着要說什麼話向地下城走。
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個渾身散發着陰暗源的少年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