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杳認出他來。
心裡便猜出大概了,再看葉杭一副輸紅了眼,藏不住暴戾的模樣。
不由得想,絕望的賭徒,沾上便戒不掉。
葉杭本隻是想拿姜清杳作人質找沈觀換錢的。
他知道姜清杳是姜縣令之女,他不想把事情鬧大,他也知道同窗沈觀很有些銀錢。
可對方無意間撞見過一次他進賭場,便對他的刻意接近敬謝不敏。
一刻鐘前,他已經找了個小孩去給沈觀送信,等着他拿一千兩銀子來換姜清杳。他原本打算收到銀票,便告訴沈觀姜清杳的位置。
可是他沒料到的是,自己被醒來的姜清杳看到了臉。若是放她回去,不止沈觀會知道是他,連姜縣令也不會放過他。
他會被治罪關進地牢。
葉杭想着,逐漸目露兇光。
姜清杳察覺到,踉跄着往後退,但她腳踝上也是打了死結的麻繩,沒有兩步便摔倒在地上,草泥沾了一身,狼狽極了。
一陣頭暈目眩,有人扶起她,焦急的問她:“清杳,清杳。”
沈觀不停的晃她,姜清杳本來隻是有些暈,被他晃的頭都疼了,喉嚨又痛的說不出話來阻止他,索性便用腦袋莽撞的去頂他的下巴。
她撞得突然,又大力。
沈觀沒防備,疼得輕嘶一聲,但好歹停下了晃她的動作,他上下打量她,見她眼神清明,隻是臉色有些蒼白的時候,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清杳,你沒事就好。”沈觀抱着她,埋頭在她頸間,抱着她的手都有些顫抖。
姜清杳心軟下來,任他抱了會兒,再擡頭看過去的時候,葉杭已經被沈觀的那個冷臉侍衛拿下了。
寺廟裡的和尚早被姜姒姑姑找來尋姜清杳,尋到後山的時候聽到動靜,便都蜂擁過來,見了葉杭,再一搜,更确定了他也是那個偷功德箱的小賊。
姜姒姑姑氣急心焦,當即就要将葉杭扭送衙門。
沈觀便點點頭,讓冷臉侍衛一同去,自己則帶着姜清杳回府休息。
郎中來看過,把了脈,說是聞了點迷香,有緻暈緻啞的效果,好在姜清杳吸入的少,開了幾帖藥,煎服吃幾天就好。
姜清杳的手腕腳腕被麻繩勒出傷,破了皮,滲出血絲來,沈觀一邊給她擦藥膏,一邊和她說事情的經過。
姜清杳說不了話,屋裡就隻有少年絮絮叨叨:“你在廂房裡待着的時候,小伍聞到氣味不對勁,但他不便打擾你,便尋到我說了這事,我便………”
他說到一半,頓了頓,生硬的轉開話題:“是不是很疼,手腕塗好了,還有腳踝。”
沈觀低着眼,不敢看姜清杳,好像在祈禱姜清杳不要察覺到他話裡的漏洞。
他心裡惦記着事,手上便顯得手忙腳亂的,要去拿藥膏,轉而抓了張藥方。
丢開手後,連忙蹲下身去,将姜清杳鞋襪小心翼翼的褪去,抹了點藥膏在手上,揉勻後給姜清杳瑩潤的腳踝抹上。
猝不及防間,姜清杳擡起小腿,踢了踢沈觀。
沈觀低着頭。
姜清杳又踢了踢。
沈觀替她足尖也染了丹蔻,因此白嫩的肌膚上映着點點紅,看着格外漂亮,如果忽略她踢他時動作裡帶着的一點惱意就更好了。
姜清杳踢了兩次,沈觀便忍不住了,他按着她小腿:“仔細腳踝上的傷。”
他總算和姜清杳對視,姜清杳漂亮的眼兒嗔怒的看着他,仿佛在說,就是要踢你這個撒謊的臭沈觀。
姜清杳踩他。
指尖在沈觀額上寫字,一筆一劃:“你讓人跟蹤我。”
沈觀渾身僵着,肉眼可見的心虛,想了半天,焉了似的,沒敢狡辯。
那便是承認了。
姜清杳便更生氣了。這人嘴上說的好好的,沒再問她的行蹤了,轉頭便讓他的侍衛跟着她。
便是因此湊巧救了她,也抵不掉這人說一套做一套。
臭沈觀。
姜清杳又在他額間寫。
她在罵他,可沈觀覺得額間那點癢,那點少女的怒,都抵不過姜清杳踩着他的足尖更讓他難受。
沈觀看似誠懇的認錯,實則握着姜清杳腳踝的手半點不安分,直到姜清杳足尖被燙到似的想要收回去。
少年微微揚起頭,露出額間,讓姜清杳用指尖寫字罵他。
他臉紅着,耳紅着,呼吸急促起來,握着姜清杳的腳踝,央她:“清杳,重一點。”
姜清杳掙不開,氣得眼睫都濕漉漉的,一筆一劃格外用力,如他所願的重一點。
在少年額間寫:
沈觀,你真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