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過得很快,看戲班子,下館子,逛街買東西。
沈觀擺明了要請罪,姜清杳也不客氣,看見喜歡的,沈觀都跟在後面結賬。
他從兩手空空到兩手再塞不下一點東西。
姜清杳還興緻勃勃的,一邊盤算着:“這個送給小薇,這個給姜姒姑姑,這個給表哥……”
少年抿唇,打斷她,催促:“很晚了,該回府了。”
姜清杳點頭應好,沈觀将她手裡的東西結過賬,兩隻手已經拎不下什麼了。
姜清杳轉頭看見他的模樣,有些不好意思,要幫他拿一些。
沈觀搖頭拒絕。
隻催她:“快些回府,天色暗下來了。”
姜清杳被他催的手忙腳亂,回到府裡,用了晚膳後,她開始清點自己買好的禮物,什麼都沒缺。
唯獨少了一樣她給表哥挑選的禮物。
姜清杳翻找一陣,也沒尋到,問沈觀:“沈觀,你看見一枚平安扣了嗎?”
沈觀翻着書,聞言手上頓了頓:“沒看見。”
“真奇怪。”姜清杳還在找。
沈觀看了一眼天色,拉住她:“别找了,可能是東西太多,忘拿了,下次再買過就是了。”
姜清杳被他一提醒:“啊,好像是,當時你催着我回府,估計是那時候忘拿了。”
沈觀嗯了聲:“可能吧。先睡覺。”
話是這麼說,可之後幾日,沈觀雖還會帶姜清杳出府去玩,但每逢姜清杳想起這事兒來,總是很不湊巧。
一次是沈觀身上沒帶銀兩說下次。一次是姜清杳想起來了,沈觀卻說先去看煙花,看完煙花後,沈觀沒提,姜清杳也忘了這事。
一直到回撫陽這天,姜清杳也沒來得及去買。
前幾日沈府擺了大家宴,姜清杳和沈府一大家子都見過面請過安後,這行的任務完成,她便翹首以盼着回撫陽了。
沈夫人還想多留她們幾日,言辭懇切,姜清杳一臉為難的時候,沈觀生硬的說還要回書院拒絕了。
回程的馬車,許是坐過一次了,姜清杳更适應些,沒有來時那麼難受。
到了撫陽,她歇也不歇,興沖沖的就去找姜縣令了。
把從溪金帶回來的東西都一一拿出來顯擺。
又吩咐人将她準備給姜姒姑姑的東西整理好送去。
姜縣令聽着女兒講述這一行的事兒,又聽見姜清杳格外納悶的說:“沈觀與沈夫人很生疏,可我看她們眉眼間很相似。”
姜縣令拿着姜清杳給他買的禮物正愛不釋手,聞言,歎口氣。
“自然有幾分相似,現在的沈夫人是沈觀生母的嫡親妹妹,若真算起來,沈觀還得喚一聲姨母。”
姜清杳瞠目,半晌才道:“難怪。”
沈觀對沈夫人的态度雖說生疏,可每每接觸,姜清杳都覺得沈觀情緒上會有些不易察覺的反感。
姜縣令又歎氣:“這也怪不得沈觀,他生母病逝沒三個月,沈父便續娶了現在的沈夫人。”
姜清杳聽得皺眉,攥緊手,頗有些忿忿:“三個月都等不了,便有這麼急嗎?”
她自己都沒察覺到,下意識的就站在了沈觀的角度想問題。
兼之她自小是姜縣令獨自撫養長大,生母逝後,父親情深,從未有過續娶的念頭,兩廂一對比,便更覺得難過。
任誰的生母逝世,父親不足三月便再娶,都不會好受,更别提對原本是姨母的繼室有什麼好臉色了。
少女眸光微動,想起什麼來,更加悶悶不樂,指尖沾了點茶水,無意識的在桌案上塗畫。
姜縣令看在眼裡。
他拍拍姜清杳的腦袋,笑道:“想這麼多作甚?左右沈觀自己也說關系生疏,想來他自己也很明白。”
姜清杳抿唇,嗯了聲,焉巴了似兒的。
姜縣令便想拿别的事吸引她注意:“對了,你去溪金這些日子,有幾封信和拜帖,我讓管事拿給你。”
姜清杳看了信,有一封竟是表哥寄來的,信中對她的要求隐隐提了不解,但還是提了幾位家世清白,年紀輕輕就有軍功在身的青年。
姜清杳看了,很滿意,又吩咐人将自己帶給嶽薇的禮物整理出來,帶着信件便迫不及待的去尋嶽薇了。
她到的時候,嶽薇正在練習禮儀,頂着一個裝滿了水的瓷碗。在寒冬天,額上都冒出了汗。
也不知道練習了多久。
縣尉嶽成濟請來的嬷嬷看着很不好說話,見姜清杳來了,隻冷冷的說:“勞煩姜小姐在一旁等候。”
姜清杳怕影響嶽薇,乖乖的在一旁等候。
嶽薇時不時的看她一眼。
那冷臉的嬷嬷便用手裡的竹尺打她垂在身側的手。
實打實的力道,嶽薇一雙纖手都被打得紅腫。
她實在疼得厲害,腳尖顫了顫,頭頂的水碗便應聲落地,碎了一地瓷片
那嬷嬷臉立刻便沉下來說:“嶽小姐,若這點禮儀都做不好,也别提什麼進宮了。”
說罷,甩袖就走。
姜清杳在一旁見了,連忙去扶嶽薇,她給她擦了擦汗珠,擔心道:“小薇,你還好嗎?”
嶽薇牽起一點笑,嗯了聲,拉着姜清杳去坐,又讓人上了點心。
“這奶糕,你一貫愛吃的。”嶽薇将裝着點心的盤子朝姜清杳推了推。
她神色如常,姜清杳也沒想太多,興沖沖的拿了那封信給嶽薇看。
“你瞧,這個人就是撫陽鄰縣的,年紀輕輕的就是百夫長了。”
嶽薇靜靜地聽她說,溫柔的笑,等姜清杳說完,她才輕輕的把那封信推回去。
嶽薇搖頭:“清杳,我知道你好意。”
嶽薇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沒有,半晌後低頭,告訴姜清杳:“我已經決定入宮選秀了。”
“父親已經将我的名字報上去給太襄州府,名單前幾日就送到了,知府大人也已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