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好吧。那我就還回去給我爹了,你要是想要,就來我家看吧。”
“這怎麼好意思。”陶瑞謙嘴上謙虛,看着自家妹妹的笑容,忽然覺得她深藏不露。
這交友廣泛的,一個相府千金,一個副相,早早就拿捏了,隻怪他自己還蒙着眼睛,苦苦往上爬。
“不要這麼生分嘛。我跟陶洵是好朋友,你是他的哥哥,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哦,對了!”呂思微話鋒一轉,危險地笑了笑,“你幫我抓住她!我剛才求了陶洵半天,她都不肯讓我給她戴上這個耳墜。你看,這難道不好看麼?要是别人,我才不舍得給呢。”
呂思微撅着嘴,兩個小巧别緻的耳環躺在她掌心裡。
陶洵扶着輪椅往後縮了一下,搖頭道:“哥哥,你可千萬别聽她的話......”
她素日也不層戴過這些飾物,一方面是确實沒有這個心思,一方面也是出于家境貧寒,沒有這個條件。
但是呂思微不依不饒地鬧開了。
“我才不信呢,怎麼會有女孩不喜歡漂亮的東西,你看,亮閃閃的,你長得漂亮,戴上一定更好看。求你了,你就讓我看看吧!”
陶洵死死地捂着耳朵,幾乎要将自己埋在頭發下。
陶瑞謙被她們歡鬧的氛圍感染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忍不住泛起清淺的笑:
“洵妹,要不你試試吧。”
他拿起那隻玉耳環,認真地夾到陶洵的耳垂上。
正道是,丹砂摻入碧雲中,人間清絕自香濃。
呂思微看着,忽然喊道:“我也來。”
随後她就拿起另一隻,幫陶洵戴上了。
陶洵紅着臉看着二人,咬唇不語,眸含春水,眉眼盈盈。
她說的話小聲極了。“不跟你們講話了,你們再鬧,我真的生氣了。”
呂思微捏着拳頭哭嚎得厲害:
“哇啊啊啊啊啊————為什麼本小姐就戴不出這種效果!”
不知道為什麼,琥珀突然覺得有些丢人。但是她還是過來哄道:“别哭了别哭了,小姐,再哭妝就花了。”
琥珀偷眼瞧了瞧轉過去的陶洵,心中暗暗地想着。這個叫陶洵的姑娘還挺好相處的,她看着冷傲,還以為是生人勿近的性格,沒想到,還挺有意思的,跟小姐也合得來。
方如意聽見院裡有動靜,她還以為是前天跑走的那隻花貓又跑過來了。她拿着熏好的魚幹,卻看見了一個年輕的身影。
“娘,我回來了。”
琥珀似的甜魚幹一下便全灑落在地上,她連忙低下頭,掩藏泛紅的眼眶。
她擦了擦手,笑道:“回來就好,娘煮了糖碎花生餡的浮圓子,正好能吃了。”
她早已習慣了一個人等待,從前是她離家的丈夫,如今她的兒子也長大了。她沒有問方峤消失的這段時間去哪裡了,好像天下間所有的父母一樣,隻是捧着兩碗湯圓,跟自己的孩子坐在桌上,碎碎叨叨地說着生活中的事。
“你爹前幾日才捎來信,說今年又不回來了。他好像在西邊鼓搗着一個什麼商隊,忙得很,說抽不開身。”
“方峤,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啊?是不是在外面沒好好吃飯?你怎麼跟你爹一個死樣子,一忙起來連自己的身體也顧不得了。”
她說得越來越嚴厲,方峤耳邊隐約響起鞭聲,一動也不敢動。不過他忽然又想起來,五年前,他的母親就已經不握鞭子了,她片刻不離身的那柄鞭,就如同其它的名家兵器一樣,被束之高閣。
他三兩下吞完那碗湯圓,果斷地轉移了話題。“娘,我好餓,家裡還有吃的麼?”
方如意還沒說話,府外就傳來尖細的唱名聲。
“陛下賜菜——”
“荔枝白腰一盞——”
“肫掌簽、鹌子羹各一盞——”
“奈花肉、蜜炙鹿脯各一盤——”
“釀橙玉蕊羹一盞——”
“雞湯斑魚、蕈絲燒冬筍各一品——”
“紫玉白米膳、珍珠翡翠湯圓、錦絲糕子湯各一例——”
康德海恭恭敬敬地接過方如意的賞,便離開了。
方如意轉身回來看見滿桌的菜肴,見方峤一動不動坐着,就問道:“怎麼了,都是你愛吃的。”
方峤筷子一撂,垂首道:“娘,我想吃家裡的菜。”
“好,那娘就讓下人去做......哎喲,淨知道折騰你娘我......做飯多累呀......娘肯給你煮個浮圓子,差不多就行了.......你再求也沒用......還得再要些時間,娘怕你餓極了......就吃點幹果蜜餞去.......好好......娘給你下一碗面......”